北泉山,距離大乾帝都六百裡。
此山甚是險峻,三麵懸崖,下山道路隻有一條,有兵將把守。
這裡曾是北泉劍派的山門所在,四十年前劍派覆滅,這裡便淪為廢墟之地。
“陛下口諭,這北泉山便是你日後居所,未得帝令不許下山,違令……斬!”
一名身材單薄,臉色發白的青年痛苦地咳嗽了幾聲,強忍身上不適,拜道:“顧元清領旨。”
“顧公子,還有一句話咱家得提醒一下,有的事情就爛在肚子裡麵,若是傳了出去,對你不好,對知道的人也不好,你能留得性命已是陛下開恩。”
“我明白,謝過徐公公了。”顧元清笑容苦澀,他是顧王府庶子庶孫,父母早亡,寄居主家,又無修行天賦,本想等著成年分封開府,背靠顧家做個富家翁逍遙自在。
誰料開府當日,顧王世孫路途中,見一口音不似京都之人的女子,孤身在酒樓用膳,一時興起便暗中耍了手段,掠來送給顧元清當成人之禮。
酒宴之後,顧元軒興致匆匆的拉著七分醉意的顧元清到了床前,這才發現此女腰係五爪龍佩,竟是皇室之女。
知道闖了大禍的他心生毒計,打暈了顧元清,為二人喂下合歡散、龍陽丹、醉仙酒。
此三藥合用,不出兩個時辰便會猝死,隻要殺了所有知情者,死無對證,做實顧元清自己見色起意,與他無關,便可脫身。
自以為天衣無縫,可如此稚嫩手段,怎瞞得過皇家?
幾日前,顧元軒被尋了個由頭廢了修行,發放邊疆,未出三百裡便被流寇襲殺而亡。
其父顧王世子教子無方,受牽連貶丟了世子之位。
顧親王削爵一等為郡王。
而顧元清自己僥幸未死,已是萬幸,哪敢多說。
“顧公子明白就好,這北泉山本是大乾禁地,不會有人上來打擾,每隔半月會送上用度之物,有什麼需求顧公子可以提,隻要不違帝令,一切好說。”
“顧某拜謝!”
徐公公領著一應軍士下山,轉眼這山上就隻留下三人。
顧元清看著眼前的一男一女兩名老仆,問道:“怎麼稱呼?”
枯瘦老叟張開嘴,隻見嘴裡舌頭連根齊斷,中年婦人指了指耳朵,張嘴也未發出聲音。
“倒也想得周全。”顧元清一聲輕歎,抱拳拱手:“以後就勞煩二位了。”
兩仆人連忙跪下。
在枯瘦老叟的指引下,顧元清來到一處尚且完好的小院內,裡麵打掃得倒也算乾淨。
遣退仆人,顧元清坐在椅子上,一陣咳嗽後,無奈地一聲歎息:“一個不好,此後餘生便要在此度過了。”
日落而息,日出而起。
轉眼已是十日過去,顧元清身體好了許多,正在山間散步,瞧見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年輕太監領著軍士送東西來,兩位老仆正接過軍士肩上的擔子,他連忙快步過去。
“小公公,請留步。”
領頭的太監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不發一言。
顧元清拱手行禮:“下次上山,可否送上一些書來?人物傳記、話本小說、百家雜學皆可。”
年輕太監點了點頭,依舊不發一言,轉身就領著人下了山。
顧元清張嘴欲言,最終作罷,其實他隻想能多說幾句話,哪怕閒聊也可,山上十日快把他憋瘋了。
回到自己小院,顧元清坐在椅子上回想起那夜之事,卻發現自己連對方的臉龐也記不太清晰。
甚至哪怕事到如今,他也不知對方名字和具體身份,隻知那枚象征皇室身份的五爪龍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