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顥天冷冷地說道:“為帝者,萬萬人之上,天下興亡係於一身,自然要舍棄一些東西。他為我李家血脈,就自然該有這樣的覺悟。”
顧元清淡然道:“他既是我子,便有了選擇的權利。陛下,若是你心存此念,即便你是妙萱之父,堂堂一國之君,可也休要怪我以修為壓人了,在此界之中,隻要我想做的,便沒有人能阻止得了,便是百萬之軍,也是反掌可滅。”
李顥天一拍桌子,怒指顧元清:“你……伱……”
他的話並沒有說下去,顧元清坐在那裡,淡定從容中又有說不出的霸道,即便他是帝王,可也不得不承認,此時的顧元清確實能夠做到。
一個天外來的試煉之人,便讓大乾王朝不得不傾全力以去應對,而此時的顧元清比起當初的左丘強了不知道多少,這樣一位大修士屹立在王都附近,甚至隻需一言,就可以讓大乾上下震動。
李顥天畢竟是帝王,轉念間就將心中怒意儘數壓下,看著顧元清,冷聲說道:“好,那你說說,現在到底要如何做?但有一點,程頤姓李,這一件事情自妙萱生下他時便已定下,這是底線。”
顧元清看向李顥天,見其說得斬釘截鐵,仿佛這一件事情勝過一切。
此時的顧元清已從山下諸多人之口知道了一些秘事,知道李顥天看似子女眾多,可真正是他血脈的隻有一人,那便是李妙萱。
在這個世界,若是李程頤改了姓,便如他這一脈絕了後。
即便是前世現代社會之中,有這種想法之人依舊眾多,而在這個世界,此事也是重於一切。
顧元清沉默半晌,說道:“既然是妙萱所取,那便如此吧,我隻有一點,他之修行便由我負責,以後到底是否有意繼承帝位,由他自己決定。”
李顥天聞得此言,仿佛整個人都徹底鬆了下來,子隨父姓,本是倫理之道,他之所以心中忐忑,不願意將李程頤之事告知顧元清,其真正在意的事情便是這。
李妙萱走了,或許再無相見之人,而李程頤便是他唯一的念想!
若是顧元清質疑改回姓顧,他甚至毫無辦法!
……
二人在小院之中你一句我一句,開始商討、爭論起日後的安排來,不時可以聽到李顥天大怒咆哮道:“不行!”
而這時候,顧元清則會淡淡說一句:“陛下是要讓我收回之前的話嗎?我兒子姓顧本乃天理,我若要改,說到哪裡去也站得住理。”
兩人這一爭論就是一個時辰過去。
李顥天臉色陰沉的坐在那裡,手都有些發抖。
顧元清斟上一杯茶,親手呈上,笑著說道:“陛下,既然事情都說定了,你也就不要生氣了,剛才晚輩多有得罪,這杯茶就當是我給你賠罪了,我們這也都是為了這孩子好。”
李顥天冷哼一聲,接過茶來,一口喝了,又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顧元清也不以為意,然後對著外麵輕聲道:“李前輩,你帶程頤回來吧。”
片刻之後,李世安帶著李程頤來到院中。
顧元清站起身來,看著被李世安牽著走來的小孩,能感到血脈相連之感,這種感覺以前也曾出現過,隻是那時的他並不知這是親生血脈之間的感應,甚至也根本不可能往這方麵去想。
此時的李程頤大約高近四尺,粉雕玉琢,雖不到四歲,可身板都直,儀態莊重,步伐沉穩。
雖說看著有些喜愛,但回想起前世孩童,這正無憂無慮的年紀,卻沒父母在身邊,還要接受各種教育,就覺心中微疼。
而與之同時,即便過去了這麼久,顧元清也有一種不真實感。
李顥天也站了起來。
李程頤看到李顥天露出笑容,放下了那端莊神態,跑了過來叫道:“皇爺爺!”
李顥天將他抱起:“山裡可好玩?可有覺得累了?”
李程頤搖頭道:“不累,可好玩了,這山裡有好多動物,都不怕我,還有一隻全身雪白的狐狸,皇爺爺,我能將這狐狸帶回宮裡嗎?”
李顥天笑著:“隻要你想,都可以,不過,程頤,接下來你要做一件事情。”
李程頤抬頭問道:“什麼事情?”
李顥天將他放下來,指了指顧元清,才道:“跪下。”
李程頤有些不解,但還是照做。
“磕頭。”
李程頤磕頭三下。
李顥天又道:“叫父親。”
李程頤聞言,一下子轉過頭去看向了李顥天,他雖隻有四歲,可從小聰慧,又有名師教導,懂得許多事情。
李顥天道:“你不是曾說起想見你父親嗎?他便是你親生父親。”
李程頤回過頭看向顧元清,神情呆愣,這突來的消息,讓他沒反應過來,但皇爺爺肯定不會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