飽到睡不著的陛下一臉深沉地瞅著睡得香甜的人, 動手推醒她。
這人是真的有毛病,有事不願意白天說,一到半夜就想跟人談心了。今夜月色很美, 銀色的月輝穿過窗戶,灑落了進來, 耳邊是不知名昆蟲的叫聲,鼻尖是濃鬱的金桂, 猶如仙境。但就算這樣,被吵醒的人也翻了個白眼,“你想問成王還是我父親?”
“問他們乾嘛?”陛下莫名其妙。
“你不想知道我和成王都談了些什麼嗎?”前幾天可八卦了。
娃娃臉陛下高冷地哼笑了一聲, “孤有暗衛。”他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臉頰,感受著不錯的觸感, 口中道, “你和成王說的話, 你和父母說的話,孤什麼都知道。”他輕描淡寫地說著可怕的事實, “宮中和前朝上上下下隻要孤想知道, 什麼都瞞不過我的眼睛。”
“那你就不怕我背叛你?”
陛下高傲地抬起了下巴, 聲音卻平和沉穩,“孤知道, 你不會。”本來也是稍微動搖過的,結果聽到她和她父親的對話之後, 心情就詭異的舒暢了起來。
不,如果宗室或者成王能靠得住的話, 她不介意換一個帝王。
但眼瞅著麵前人心情不錯,她就閉嘴不煞風景了。
“既然你什麼都知道,為什麼不想做個好皇帝?”他們兩個人湊得很近, 曖昧氣息皆無,反倒像極了兩個小孩在交流小秘密。這麼牛批的暗衛,要是想做個好皇帝,應該也很簡單。
“做好皇帝太累了。”司烏陽抿唇,淡淡地道,“隻有做個昏君暴君,才能肆無忌憚地行事。幫著孤奪下皇位的吳家就曾經想要把持朝政,如果孤是一個好人,那麼今天這朝堂之上,就沒有那幫乾實事的人活著的地方了。”
“什麼都要徐徐圖之,太慢了。隻有雷霆手段,才有作用。”他對她說道,低垂的眉眼沒有任何攻擊性,異常讓人心動,“世家和寒門之間的矛盾,官場勾結,貪|汙受|賄,各種事情,孤一時間找不到很好的方法來解決,隻能先殺了。這樣也許解決不了問題,至少能讓這個國家的人多過一些安穩日子。”
他說著說著就親昵地貼了貼她的臉頰,“孤要是個好皇帝的話,就不能把你搶過來了。”
“可是死的人裡麵也有被冤枉的。”白鸚鵡聽完這段話之後沉默了兩秒,又嘰嘰喳喳起來,“還有那些才幾個月大的嬰兒,那些宮人,被株連的可多了。”
史書上寥寥幾筆之下都是鮮血。
這是個難得的和平時代,可又因為這麼個暴君徒添了無數殺戮。
“當然。”他又理所當然地道,“孤心情不高興的時候,他們做的都是錯的。錯了自然得受罰,殺了能讓我高興也算是物儘其用。”
塗綺思:……
“孤知道你想讓孤少殺人。”兩人額頭抵著,氣息交纏,“但是坐到孤這個位置上,孤不需要他們尊敬,不需要他們讚美,隻需要他們怕就可以了。”
他一錘定音,“隻要他們怕,足夠聽話,就算有用了。”
“那你最近怎麼沒去殺人了?”塗綺思忽然笑了一聲,她主動仰頭親了親他的嘴角,“最近太忙了?”
塗綺思知道自己,她也不是什麼好人。一個身為合歡宗,身處信奉“強者為尊”的世界中,她也殺過人。隻是更多時候,她也見過毫無理由的殺戮,沒有那麼多原因,隻因為那人比較強,隻因為那人心情不好……於是,那些很努力很努力活下去的生命,就這麼湮滅在彆人的舉手投足間。
至少,他們不應該這樣死去。
他哪還有彆的時間,每次一空下來,傅海就會催他來千籽宮,一來就吃吃喝喝,和她玩牌,下棋,哪有時間去搞事情?傅海膽子也大了,原本他想要殺人的時候,傅海從來都作壁上觀,不發表意見。現在有了貴妃之後,傅海都敢在他生氣的時候勸他找貴妃了。
不止是傅海,現在宮人似乎隻要看到他站在某處,都會主動上來告知塗綺思的方位。
這個女人,爭寵的手段還挺高超,收買了這麼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