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號樓的“房客”齊聚一團。它們成功地瓜分掉103的遺產後開始了例會。自從那個女孩搬過來之後, 這就變成了四號樓的傳統。
“他不是好些天都沒來覓食了嗎?這是怎麼回事?”粗嗓門的大叔壓低了自己的帽子,他是四號樓最低調的人,他也是唯一一個不是來瓜分103“遺產”的人。他有著特殊的往事, 身上殘破的衣服是安全局的製服, 氣息不強, 四號樓的住客們卻沒有人敢輕視他。曾經有人不知死活想要挑戰他, 那一夜風雨交加,整個小區都在顫抖。
他是整個幸福小區的保安。此刻他穿著自己那身破破爛爛的製服, 站在人群最邊沿處,低聲詢問。
“狗都改不了吃屎,何況是它這種怪物。永遠不知道滿足,充滿著貪欲, 和人類還真是一模一樣。”
吃著薯片的三樓女孩聞言抬頭,“你之前不也是人類?”
“那是之前。”女人撫摸著手上的剪刀,那把巨大的剪刀無論何時都帶著新鮮的血色,她的手指在刀尖摩挲著, 享受著這種危險的刺激。女人的眼底滿是癡迷的癲狂, “那些東西,現在都隻是食物而已, 最最美味的食物。”她的喉嚨間發出無法形容的嗚咽聲,臉上的笑容越來越誇張,勾起的唇占滿了半張臉,那可不是人類能做出的表情。
女孩下意識想要反駁一句,可是有人比她更快出聲,是那個大叔。
“人類,不是食物。”
他輕輕地說了這麼一句。
眾多怪物哄堂大笑,沒有人當真。人類怎麼可能不是食物呢?幸福小區是人類永遠無法踏足存活的地方。所有樓棟的每一處都有著人類慘死的印記。
隻有那個白裙女孩朝他看了一眼, 男人正對上那雙眼睛,兩人飛快地對視了一眼。白裙女孩似乎感受到了什麼,立馬收回視線,輕快地道,“這次分配不太合理,下次我要多要一點。”
“要是你被殺了,我就能多要一點了。”有人桀桀笑著,充滿著貪婪的欲|望。“上次那個闖進四號樓的人類就很好吃。”它舔食著手指,視線掃過在場的所有怪物。
“嗬,真會吹牛皮,明明是被四樓那個王八蛋吃掉了。你怎麼能知道味道?”
“我聞到了執念的味道,讓人戰栗的力量。”隱藏在陰影中的怪物道,“如果四樓那個家夥能留手,那個闖進來的人類將會成為四號樓另外的一個王,就跟你一樣。保安。”
保安什麼都沒有說。他從來都是悶葫蘆,或許在為人類提供庇護,可也會眼睜睜地看著人類被黑暗侵蝕。眼看在場的家夥沒辦法提供更多線索,他壓低了自己的帽子,沉默地走出了103。
是的。如果那個叫做宗越的人類能活下來,一定會是這棟樓裡新的王。他最後的執念是那麼讓人戰栗,恐懼,卻依舊不夠純粹。
真可惜啊,明明就隻差一點點了。
迎麵而來的是身穿西裝頂著巴掌印的四樓怪物。它現在的表情已經完美得如同一個真正的人類了。它笑著衝他點點頭。保安停下腳步依舊保持沉默,眼眸透著警惕。
“今天天氣可真好啊,難得你也出來遛彎了。”
保安還是不說話。
男人完全感受不到尷尬是什麼,它自顧自地說著友好的台詞,“真是不好意思,剛剛吃飯的時候把走廊房間都弄臟了,現在打掃起來才知道之前自己真是太糟糕了啊。”
保安這才注意到男人手上拿著掃把和拖把,以及男人殷勤熱切的目光。
保安:……
“也不知道我們四號樓有沒有清潔工幫忙打掃。”汙染源的眼睛閃閃發光,盯著他問道。
“曾經有過,被你吃了。”保安沙啞著聲音道。四號樓的一樓昏暗異常,房頂的燈像是隨時會斷氣的人,隻能偶爾發揮下作用。整棟樓都散發著腐朽難聞的味道,血腥味與木頭朽爛的味道交織著,令人作嘔。
尤其剛才還經曆了一場“覓食”,原本灰白的牆壁上多了些銳利的爪痕,103室更是慘不忍睹,門的碎屑四處崩開,散落在地麵。
“……哦。是嗎?”男人故作誇張地叫了一聲,他漆黑的眼眸定定地望著麵前的大叔,他不高不矮的身體微微佝僂著,帽子下是銀灰參半的頭發,無時無刻不散發著頹敗的氣息,一舉一動都慢吞吞的。
它的鼻子動了動,很香甜的味道,可還是隱約有些臭味,像是一個美味的包子內裡卻是臭臭的餡兒。“你真是討厭啊。”他笑了一下,轉頭看向103中的眾人,十分有禮貌的詢問道:“你們一定不介意幫我打掃衛生吧,畢竟我們可是非常友善的鄰居。”
他笑得十分和善,各種意義上的和善。
眾人忙不迭地點頭。
他的視線又看向了女人巨大的剪刀,“我家烏龜的指甲長長了,我正在為修剪工具發愁。我看這個就很合適。”
女人豔麗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但還是把剪刀遞了過去。
男人高興地收下,還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包薯片,話語間有隱秘的炫耀:“我家那位說跟鄰居借完東西要說謝謝。我也沒彆的,隻有我家那位給我買的零食了。”
女人:……
他說完這句十分自然地將手上的掃把和拖把交了出去,又轉頭看向白裙少女,“上次你去我家吃了不少東西,好像還沒有還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