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夫君,我好想你。】(2 / 2)

方岫玉躊躇了一會兒,正在猶豫要不要上前打招呼時,耳邊忽然傳來劇烈厚重的馬蹄聲,連地麵的細小石子都開始震顫。

方岫玉心中一驚,登時將那點難過拋之腦後,忙轉身向前看。

隻見不遠處煙塵滾滾,很快,黑底紅字的旗子亮起,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後甚至能看清上麵繡著巨大的“瑛”字。

“是小六的紅纓軍!她們回來了!”

一看到那個“瑛”字,慧貴妃就知道那時蘭鳶瑛的紅纓軍。

她登時激動起來,甚至不顧儀態地攥緊了方岫玉的指尖,掌心微微發燙。

方岫玉自然也看出來了。

他比慧貴妃更加激動,但反應在麵上卻是一片木然,像是因為過於緊張,所以連表情都做不了了,像塊僵硬的木頭一般呆怔在地,看著那塊繡著“瑛”字的旗子上下飄飛,最後停在了離他不過幾百米的地方。

六年的戰火淬煉,讓蘭鳶瑛出落的愈發英氣勃發。

她單用紅色的發帶紮起高馬尾,並未釵飾,雙目粲然似星,像是凝著跳躍的火光,眉目颯爽,神情明豔張揚。身上黑色的玄鐵鎧甲在眼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蘭鳶瑛外罩紅色披風,脖子上有一塊兩指長的疤痕,猙獰蜿蜒,一路蔓延至鬢邊,但卻無損於她的容貌,反而襯的她愈發乾練。

在離皇帝不過百來米時,她便拉緊韁繩,隨即從馬背上躍下,大步流星地走過來,隨即跪在皇帝麵前:

“兒臣參見父皇!幸不辱命,剿滅外敵!”

“好好好!”皇帝哈哈大笑,為有這樣優秀的兒女而感到欣慰,忙扶起蘭鳶瑛,用力拍了拍蘭鳶瑛的肩膀:

“小六,你乾的不錯!等回了宮,你有什麼心願,或者想要什麼賞賜,父皇都依你!”

蘭鳶瑛聞言笑了:“能為父皇分憂,就是兒臣最大的心願。”

她這句話逗得皇帝愈發開心,連慧貴妃也笑了。

眼見大家都一番其樂融融的模樣,方岫玉急了。

他竟然不顧皇帝還在說話,直接上來拉住蘭鳶瑛,急道:【蘭鳶山呢?我夫君呢?】

蘭鳶瑛看不懂手語,對著比劃的方岫玉還有點懵,最後還是慧貴妃擔任起了翻譯的職責,問蘭鳶瑛:

“玉兒在問他夫君呢,鳶山去哪了?”

提到蘭鳶山,蘭鳶瑛不禁麵上一僵。

她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看著方岫玉緊張的表情,似乎有些尷尬,又有些羞愧,低著頭,半晌都沒出聲。

蘭鳶瑛這幅模樣看得方岫玉心中驟然一沉,連表情都變了。

六妹這是什麼表情?

是夫君出什麼事了嗎?

【我夫君呢?他在哪裡?告訴我!】方岫玉急的都快跳起來了,拉著唯一知道內情的蘭鳶瑛不鬆手,情緒激動,推搡著吞吞吐吐的蘭鳶瑛,慧貴妃看不過去,隻能拉住他,卻不慎推倒了一邊的太子妃,場麵一度混亂。

就在皇帝忍無可忍,準備出聲製止的時候,不遠處又緩緩出現了一個黑底藍字的旗子。

這支軍隊比蘭鳶瑛的紅纓軍要更加龐大,行軍速度也更慢,方岫玉聽見響動,在看到那麵旗子的時候,幾乎在瞬間就反應過來,這是蘭鳶山所率的青巒軍的旗子。

他瞬間鬆開蘭鳶瑛的手臂,甩開程雲的攙扶,跌跌撞撞地朝那支軍隊走去。

馬蹄噠噠,踏地乘風,行軍的灰塵撲麵而來,如同揚起的沙塵暴,幾乎要迷了方岫玉的眼睛。

方岫玉一個雙兒,在龐大的軍隊麵前,渺小的像一個塵埃。

沙子浸入雙眼,密密麻麻的疼,風吹開他單薄的衣袖,幾乎要將他吹翻出去。

但是不管風沙多大,方岫玉依舊堅定地朝前方走去,即便滿目空茫,不見他的心上人,亦不見他的夫君。

“噠噠——”

最終,這支龐大且一往無前、勢如破竹的軍隊,因為方岫玉的到來,停了下來。

一麵排開的前鋒們騎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方岫玉,身後青巒軍的旗子高高揚起,上麵的“山”字從未有那一刻如此清晰醒目,而方岫玉在看清上麵的鮮血痕跡時,雙腿一軟,跪倒在地麵上。

他走不動了。

蘭鳶山的前鋒們忙下馬,將方岫玉扶起:

“夫人,風沙迷眼,你怎麼獨自前來此地?”

方岫玉搖了搖頭,在蘭鳶山部下的幫助下站起,緩慢比劃道:【我夫君呢?他回來了嗎?】

蘭鳶山的部下們聞言對視一眼,隨即點頭:

“主帥回來了。”

言罷,他們讓開一條路,一輛馬車緩緩從軍隊的正中心駛出,停在了方岫玉麵前。

蘭鳶山的左將軍上前一步,將車簾掀開一條縫,低聲道:

“主帥,夫人來了。”

“........”馬車沉默片刻,傳來一聲低沉的應答:“知道了。”

左將軍又看了方岫玉一眼,低頭退下。

方岫玉激動的渾身發抖,站都站不穩,隻能被人扶著站在原地,直到看著車簾被人從裡麵掀起,緊接著,露出了一張他朝思暮想的臉龐。

還是一樣的高鼻薄唇,還是如同初見時一般的俊朗模樣,深藍色的衣帶勾勒出愈發勁瘦的窄腰,顯得眼前人氣質沉穩,帶著沙場上才有的殺伐之氣,卻不顯得野蠻和鋒銳,而是讓人心生畏懼。六年的時間沒有挫去蘭鳶山的鋒芒,反而將他淬煉的如同天地間第一把開刃的名刀寶劍,在清晨的第一縷晨光裡,顯得愈發鋒芒奪目。

在看見蘭鳶山的第一眼,方岫玉登時眼眶一熱,麵前便瞬間模糊,再也看不清蘭鳶山的麵容。

他再也克製不住,甩開扶著他的人,憑著本能向蘭鳶山走了幾步,卻因為太過於激動,顯得步伐有些跌跌撞撞,最後雙腿一軟,向前一撲,直接一頭摔進了蘭鳶山的懷裡。

“..........”

男人穩穩將他接在懷裡,沒有讓方岫玉傷到一絲一毫。他的懷抱很寬闊溫暖,身上並沒有鮮血和灰塵的刺目味道,取而代之的,是讓人安心的木質沉香氣味,還混著淡淡的藥香,透著沉穩的安全感。

在重新被男人擁入懷中的一瞬間,方岫玉隱忍的淚水再也克製不住,奪眶而出,沾濕了蘭鳶山胸前的衣衫。

【夫君..........】即便方岫玉知道蘭鳶山聽不到,但他還是用力抱緊了蘭鳶山,任由情緒洶湧。他將臉埋進蘭鳶山的懷裡,指尖將蘭鳶山的衣領揪的皺巴巴的,肩膀發顫,哽咽道:

【夫君,我想你.........】

【我好想你。】

【你再不回來,我就要死了。】

抱著他的男人似乎聽清了方岫玉內心的聲音,溫熱的掌心從肩膀滑倒後背,隨即用力攬住了他的腰,讓方岫玉的全身都壓在他身上。

有溫熱的吻落在了方岫玉的臉側,淡淡的歎息聲在耳邊響起,聲線低沉而富有磁性:“我也想你。”

方岫玉聞言,用力閉上眼睛,任由淚水在臉上奔騰肆虐,隨即將整個身體擠進蘭鳶山的懷裡,恨不得能融進蘭鳶山的血肉與肋骨,與他再不分離。

這是他的夫君,他一生中最愛的人,從今往後,他再不要與他分開,即便是死。

“.........”看著麵前這對分彆已久的少年夫妻,周遭圍觀的人都忍不住心有觸動,彆開臉去,不忍打擾。

等方岫玉發泄完自己的情緒後,他才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忽然抬起臉,掌心捧起了蘭鳶山的下巴,指尖在蘭鳶山的臉上上下摸索,最終觸碰到了蘭鳶山眼前的黑色眼紗道:

【為什麼戴著這個?】

方岫玉記得蘭鳶山出征前是沒有戴眼紗的,心中有所懷疑,故而連動作也大了起來:

【為什麼要蒙著眼紗?】

眼看著方岫玉的情緒重新激動起來,似乎要把蘭鳶山蒙著眼睛的眼紗扯下,一旁的前鋒急了,忙道:

“夫人,主帥的眼睛才剛上藥不久,不能見光,你彆.........”

“沒關係,讓他看吧。”蘭鳶山抱著方岫玉的腰,任由方岫玉的指尖顫抖著解開蒙在他眼睛上的布條。

黑色布條落下的瞬間,方岫玉能清晰地看見了自己倒映在了蘭鳶山瞳仁裡的眼睛。

那原本漆黑深邃的瞳仁變成了濃鬱的湖藍色,像是山間清晨的天幕,霧蒙蒙的,透著隱約怪異的美麗。

這瞳仁也並不聚焦,微微散開,像是注意不到麵前發生的事物,如同盲了一般。

方岫玉在看清那雙過分詭異的湖藍色雙眸的一刻,嚇的指尖一抖,不能言語。

“害怕?”蘭鳶山眨了眨眼睛,視線卻沒有和方岫玉的目光對上,而是微微錯開,像是找不準方位。

【怎麼會這樣?!】方岫玉的第一想法卻不是害怕,而是擔心,捧著蘭鳶山的臉,急的快要哭了:【你的眼睛怎麼會變成這樣!?】

“此時說來話長。”一旁的前鋒不忍方岫玉和蘭鳶山一個瞎一個啞,無法交流,隻將話頭接了過去,道:

“主帥在戰場上傷了眼睛,已然看不見了。”

【........】方岫玉瞪圓眼睛,麵目因為猙獰而略微發顫:眼淚卻成串落下:【是誰膽敢傷我夫君!?我要殺了他!我要他死!】

“........”似乎是感受到了方岫玉的憤怒和無助,蘭鳶山接過前鋒遞過來的布條,重新將眼睛蒙上,隨即複又抱住了方岫玉的腰,湊到他耳邊低聲道:

“彆哭了。”

他頓了頓,嘴唇貼在方岫玉的耳垂上,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清的聲音道:

“我好好的,一點事也沒有。”

方岫玉不信,聽見蘭鳶山盲了眼睛還要安慰他,愈發崩潰,哭著搖頭,咬牙切齒隻恨不得將傷了蘭鳶山的人剝皮削骨,死後再掘墳鞭屍才痛快。

蘭鳶山隔著蒙眼的布條都能想象到方岫玉此刻哭成了什麼模樣,又是心疼,又是無奈。

他伸出雙臂,視線虛焦,摸索著,抱緊了方岫玉。感受到溫熱的液體滴落脖頸,蘭鳶山動作一頓,半晌緩緩地低下頭來,像兩人之前無數次耳鬢廝磨那般,準確地在方岫玉眉心的紅痣上落下一吻,惹的方岫玉驚詫地睜大眼睛:

“我真的沒事。”

他一路從眉心吻到唇角,緊接著含住那一截小小的舌尖繾綣廝磨,含糊道:

“回去再聽我解釋好不好,玉兒?”,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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