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棲那邊又沉默了好久。
蘭鳶山不斷刷新著對話欄,看著遲遲沒有收到回複的頁麵,有些焦躁,甚至有一種想直接打電話給鬱棲的衝動。
最後,他還是耐著性子等了許久,直到鬱棲回了一句:
“大叔,我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他說:“你找彆人吧。”
說完,鬱棲直接下線了。
蘭鳶山:“..........???”
不是,說好心地善良的白富美呢?
就這?
蘭鳶山看著沒有再收到回複的頁麵,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他的頭發本來又多又濃密,尾端有點卷,這麼一抓,直接亂的和雜草似的,很像某種頹廢的藝術家。
正巧有人來和蘭鳶山換班,看見蘭鳶山這幅模樣,忍不住道:
“咋了這是?”
“彆吵,正煩著呢。”蘭鳶山說:“讓人辦事失敗了。”
聽到蘭鳶山這麼說,同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問:“你是讓人辦事,還是求人辦事?”
蘭鳶山:“........有區彆嗎?”
“當然有區彆了。”同事暗暗翻了一個白眼,道:“你要是想求人辦事,就得好茶好酒好飯陪著,不然人家乾嘛幫你。”
蘭鳶山:“.........”
“行了,看你這樣子,心思也不在工作上,趕緊換班滾蛋吧。”同事說。
蘭鳶山隻好去換衣服。
保安的衣服統一都在員工的更衣室裡換,同事換完回頭看了一眼一邊換衣服一邊想事情的蘭鳶山,餘光看見蘭鳶山精壯的後背肌肉和窄窄的一截腰,忍不住愣了一下,半晌驚豔道:
“......我去,你身材竟然這麼好!!!”
蘭鳶山回過頭:“?”
“我靠,你這身材絕了啊。”在會所工作,同事自然練就了一番看人“本事”的眼力勁兒,盯著蘭鳶山的腹肌和胸膛看個沒完,一邊看一邊兩眼放光,嘖嘖稱奇,就差沒上手摸一摸了:
“這回經理可看走眼了,你這樣的身材,在富婆堆裡可受歡迎了。”
蘭鳶山以為他在胡說八道,笑罵著踢了他一腳,隨即換好衣服走出了會所。
同時看著蘭鳶山的好身材被包裹在了臃腫又厚重的棉衣之下,重新泯然眾矣人,忍不住有點可惜,喃喃道:
“可惜了,這樣一個身材.........配這樣一張臉。”
蘭鳶山下了班直接走了,沒有聽到同事的歎息。
他揣著兜,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打算吹一會兒冷風就回去,兜裡的手機卻忽然震了震。
蘭鳶山還以為是蘭君欽給他發消息,拿起手機一看,卻是鬱棲發來的信息:
“等會兒出來見一麵吧,大叔,地址我發你。”
“..........”蘭鳶山看著這條消息,忍不住愣了一下。
他先是驚訝於鬱棲的轉變,片刻後又盯著上麵第二次出現的“大叔”兩個字,莫名有些咬牙切齒的不爽。
他明明才不到三十,怎麼就大叔了!
思及此,他忍不住轉過頭,借著麵前商場的玻璃反光,仔細看了看自己。
頭發又多又長,被風吹的有些亂,擋著幾乎看不清臉,胡子也沒怎麼刮,加上一身臃腫的冬裝,真的看起來有些像頹廢的酒鬼和流浪漢。
蘭鳶山被自己這幅樣子醜的一個激靈。
他不是特彆注重容貌的人,知道自己帥也是因為彆人誇的,他自己也對自己的容貌沒什麼非常大的概念。
但一而再再而三被人叫大叔和流浪漢,他也是有脾氣的。
思及此,蘭鳶山想到過幾天還要帶著兒子去開懲戒會,想了想,還是轉頭,走進了一家理發店。
而在另一邊,鬱棲放下手機,金碧輝煌的酒店包廂餐桌轉盤裡,折射出他冷漠的麵孔。
“怎麼了,鬱棲?”鬱母看著鬱棲這幅淡淡的模樣,忍不住提醒道:
“你小叔在呢,多和你小叔說說話。”
“沒事。”被換做鬱棲小叔的男人垂下頭,柔順漆黑的長發垂下,散在後背,一張雌雄莫辨的臉比轉盤中心的含露百合還要鮮妍漂亮,眼皮上的一顆小紅痣隨著轉動眼珠的動作微微顫抖:
“小鬱應該有事情要處理吧?”
迎著晚玉的淡淡的視線,鬱棲沉默片刻,隨即輕輕“嗯”了一聲。
“需要小叔幫忙嗎?”晚玉問。
“不用,小麻煩。”鬱棲端起桌上的酒,在鬱母讚賞的視線裡,對晚玉敬了一杯:“小叔,我敬你。”
晚玉頷首,同樣也回了一杯。
等飯局結束之後,鬱棲站在門口等蘭鳶山。
晚玉從車窗裡探出視線,目光古井無波:“不一起回去嗎?”
鬱棲恭敬地彎下腰,擺了擺手:
“不用了小叔,我等人。”
“等誰?”晚玉問。
“一個長相很潦草的大叔。”鬱棲說。
晚玉聞言,動作一頓,緊接著,指尖在膝蓋上輕輕摩挲了幾下,半晌沒說話。
也沒讓司機開走。
鬱棲見此,不由得有些奇怪。
他這個位高權重的小叔向來性子冷清,就算是和他父母說話,也是一副冷淡模樣,怎麼今日竟然會主動和自己搭話?
思及此,他猶豫了幾下,正想再問,手機卻忽然震動了幾下。
鬱棲隻能撇下心頭那點疑惑,拿起手機一看,是蘭鳶山發來的消息:
“我到了。”
鬱棲聞言,下意識抬起頭,在人群裡試圖搜索一個潦草的臉,但卻沒有找到。
他以為蘭鳶山在耍他,正想低下頭問詢,眼前卻忽然投下一層淡淡的陰影:
“彆找了。在這。”
男人的聲音透著成熟而穩重的磁性,尚還未見到臉,身上的煙草味就撲了過來,很溫暖,混著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非常有安全感。
鬱棲手指一頓,下意識抬起頭,片刻後瞳孔劇烈地震顫了幾下,緊接著手上的手機一鬆,手機便順著台階,咕嚕嚕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