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蘭鳶山說這句話之前,蘭君欽從來沒有想過,有人會對他說這樣一句話。
他......值得被愛嗎?
他隻是一個有娘生沒娘養、窮人家的孩子而已,學習成績又不突出,長的也不夠討人喜歡——
他這樣的人......也值得被愛嗎?
自卑的小狗眨了眨漆黑圓潤的眼睛,半晌才掙紮了一下,因為被爸爸捏著下巴,隻能費勁地鼓起臉頰,嘟著嘴含含糊糊道:
“.......知道了。”
“好。”
蘭鳶山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轉身出門了。
幾分鐘之後,他在蘭君欽震驚的眼神裡,拿回了幾張A4紙,上麵打印著幾個大字,小狗定睛一看,隻見上麵寫著“我很好!我值得被愛!我是天底下第一可愛的小狗!”
蘭君欽:“..........”
他羞恥地揣著爪子,坐在沙發上,用抱枕遮著眼睛,狗狗祟祟地往外看:
“爸爸,你乾什麼呀.......”
“把他貼在你床頭,每天起來念五遍,好改改你這自卑缺愛的毛病。”
蘭鳶山用正色道:
“省得稍微有人對你好一點,你就喜歡上他了。”
“.......我不是問這個。”蘭君欽指了指上麵的“小狗”兩個字,小小的眼睛裡,大大的疑惑:
“為什麼我是小狗?”
“因為你就是小狗。”蘭鳶山看了他一眼:“你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小狗崽。”
蘭君欽:“..........”
?????
在蘭鳶山的強製要求下,蘭君欽還是被迫接受了這項羞恥的晨間運動。
但也不知道是因為那些話真的起了作用,還是蘭鳶山時不時蹦出來的“最可愛的小狗”“最聰明的小狗”的不倫不類的誇獎,蘭君欽到底還是逐漸自信了起來,走路再也不畏畏縮縮,彎腰縮背的像個小老頭了,而是在眾人驚訝的眼光逐漸挺直了腰背。
他之前帶著被爸爸打出來的傷來到教室的時候,隻覺羞恥,不敢見人;但如今隻有他自己知道,他臉上的傷都是他進步的勳章,沒什麼好羞恥的,更沒有什麼好見不得人的。
“練得越來越不錯了。”
蘭君欽的兩個教練都對蘭君欽讚不絕口,在蘭鳶山來旁觀兒子訓練的時候,周程甚至還偷偷摸摸跑到蘭鳶山的身邊,用手肘戳了戳蘭鳶山:“哎,老蘭。”
“?”蘭鳶山在專心看蘭君欽的格鬥動作,聞言有些慢半拍地轉過頭:
“怎麼?”
“........”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周程有些尷尬地搓了搓手,半晌,才在蘭鳶山疑惑的眼神裡,嘿嘿笑道:
“你也知道,我最近......這個生源有點緊張.......”
他瞅了蘭君欽一眼,然後臉上逐漸恢複了說正事時的嚴肅表情:
“暑假的時候,我想讓君欽以我徒弟的身份去參加一場業餘的格鬥比賽......那場格鬥比賽其實含金量還行,如果能進前三,即使不拿冠軍,對我來說,也是一次很好的宣傳,家長也都放心把孩子交給我,是吧........”
蘭鳶山聞言,皺眉抖了抖手中的煙,“你為什麼不讓你自己的徒弟去?小狗都沒練幾個月,你好意思讓他上場送菜?”
“怎麼會!”周程一拍大腿:“小蘭他有你這個頂級格鬥選手私下開小灶,怎麼可能會輸給彆人!”
他這話雖然有些誇張,但卻也是事實。
沒人不喜歡聽好話,何況被誇的還是自己的孩子。
蘭鳶山眯起了眼睛,閒閒道:
“行啊,那你自己去和他說唄。”
蘭鳶山的視線並沒有離開蘭君欽的動作,在看見蘭君欽使出了他曾經用過的淩空三連踢的時候,眼底劃過一絲讚賞的光:
“讓他去試試唄,反正選手都是業餘的,給他練練手也好。”
“哎呀,我也是這麼想的。”周程一錘掌心,滿臉痛惜道:
“我第一天帶他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是好苗子。這不,隔壁練拳的都想把他挖過去,可惜我不讓。”
他偷偷覷了蘭鳶山含笑的臉,半晌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
“可是我這又是勸,又是好話說儘,小蘭還是不願意報名參賽。”
“.......他膽子就米粒點大,估計是怕上戰場輸了。”知子莫若父,蘭鳶山語氣裡帶著嫌棄,但眼睛卻彎了起來,很顯然是無奈的笑。
“還是你了解你兒子。”周程感歎道:“要我說,勝敗乃兵家常事,你說是不?但是小蘭雖然有天賦,又刻苦,但是就是太不自信了,老怕輸。”
“........行了,我懂你意思了。”蘭鳶山懶得再和周程扯皮,將煙掐滅,轉身道:“我回去勸一勸他,到時候給你個準信。”
“得嘞。”得了蘭鳶山的應承,周程頓時眉開眼笑:
“那你好好勸勸你那傻兒子啊,今天就到這裡了,我溜了。”
蘭鳶山哼笑著抬腿輕輕踹了他一下,表示聽到了。
蘭君欽也練得差不多了,一聲汗地撒著狗爪子跑過來,繞著蘭鳶山喊爸爸:
“爸爸,我今天練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