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親昵的姿態讓謝梔白平白感到些許不適來,指尖用力攥緊拳頭,半晌沉下目光,忍不住出門去了。
“嗯?小老師怎麼走了?”蘭君欽雖然在吃,但是也時刻關注著謝梔白的動靜,有些疑惑道:
“他不吃嗎?”
“你吃你的。”鬱棲說:“那麼關注他做什麼?不是少讓你和他接觸嗎?”
“哦.......”小狗低下頭,嘀嘀咕咕不知說什麼,半晌用力塞了一口雪花酥進嘴裡,沒說話。
下午的時間短,到了五點半就準備下課了,蘭鳶山和謝宛縱然不想分開,也沒辦法。
吃過晚飯後,小狗得回家了,他依依不舍地看著鬱棲,半晌忽然跑上前,將藏起來的一捧粉紅色的紙花塞進鬱棲的懷裡,在鬱棲震驚的眼神中,眼神亮亮的,像是在等待表揚的孩子:
“這是我專門給你準備的,你喜歡嗎?”
他撓撓頭道:“他們說送喜歡的人,就要送玫瑰花。”
“這是......紙花?”鬱棲低下頭,看著懷裡用卡紙做的廉價紙花,有些嫌棄,習慣性地想要皺起眉。
幾分錢的卡紙,就算花了心思去折,也改變不了它的本質是一捧假花的事實,也改變不了它的廉價。
但鬱棲還是有基本的禮貌,聞言抱緊花,裝作很喜歡的樣子:
“謝謝,很漂亮,我很喜歡。”
小狗在課間偷偷摸摸折了一下午,手都折酸了,指尖還有膠水的痕跡,但看見鬱棲喜歡,便覺得一切都值得,也開心地眯起眼睛,就差沒搖尾巴了:
“你開心就好!”
言罷,他又像是不好意思似的,一溜煙跑走了。
“.......”一旁的謝梔白等蘭君欽走遠了,才轉頭看著表情陰晴不定的鬱棲,忍不住出聲道:“.......你,你明明看起來不喜歡的。”
“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鬱棲一秒變臉,抱著花,走上前,冷冷看他:“何況這是他送給我的,不是送給你的,我就算扔了也是我的事,和你沒關係。”
謝梔白:“........”
他頓時有些啞口無言,半晌找不到話來反駁,隻能咬緊後槽牙,看著鬱棲從他身邊擦肩而過,耳邊還回蕩著鬱棲那句嘲諷的輕哼:
“裝什麼裝,假清高。”
“........”謝梔白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少次聽到了這句話,以為自己對此類嘲諷早已麻木,但在此時此地,再次聽到這句話時,心中仍舊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像是手臂上的傷口,經年難愈合。
褲兜裡藏著的那朵紙花已經有些皺了,不及鬱棲手裡那捧的紙花多且精致,但即使是這朵扔進垃圾桶的紙花,也仍舊不是他的,是他動用小心思偷來的、撿來的。
而那個人和這朵紙花一樣,不屬於他,也沒有辦法偷過來,搶過來。
那麼單純天真開朗的人,像是個太陽一樣,隻要稍微觸碰,就能灼傷,就能照出他性格裡潛藏的自私和利己,還有卑劣。
謝梔白心想,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有資格和蘭君欽做朋友?隻能用老師的身份陪著他而已。
........兩個月一到,他們又隻能像陌路人一樣,徹底分道揚鑣了。
而另一邊的謝宛,顯然也像蘭君欽舍不得鬱棲一樣,舍不得蘭鳶山。
他用力抱緊蘭鳶山的腰,將臉埋進蘭鳶山懷裡,有些依依不舍道:
“明天還過來嗎?”
“明天不來了,本周就休假這一天,明天要上班。”蘭鳶山摸了摸他的頭發,又垂頭親了親謝宛的眼皮:
“下周再過來見你。”
“那明天小狗怎麼來?”謝宛並不鬆開蘭鳶山,仰頭問他:
“你不送他嗎?”
“他都多大了,都快成年了。”蘭鳶山聞言笑:“公交、地鐵、打車,怎麼不能自己來了,還要我送?”
謝宛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是他就是不舍得蘭鳶山,偏要找點借口留下蘭鳶山,一個人嘀嘀咕咕道:
“你太狠心了,一點也不心疼孩子的。”
言罷,他又低聲道:“也不心疼我,渣男。”
“哎喲,公主。”蘭鳶山被謝宛身上這陣黏糊勁兒逗笑了:
“做什麼呢?啊?這麼大人了,沒斷奶?”
“你........你彆走了,”謝宛看著蘭鳶山深邃含笑的眼睛,不知道想到什麼,忽然鼓起勇氣道:
“不如你把工作辭了,一直陪著我。”
“我把工作辭了誰養小狗?”蘭鳶山問:“我喝西北風去呀。”
“.........”謝宛被不開竅的蘭鳶山氣著了,伸腿想要踹他,半晌又舍不得,於是伸手在蘭鳶山胸膛上不輕不重地垂了一下:
“你陪著我,我給你開工資啊。”
謝宛想了想,用手比了一個“1”字:“給我當保鏢,一個月給你一萬,怎麼樣?”
蘭鳶山低頭覷他:“你真的假的?”
“真的啊。”謝宛抱著蘭鳶山不鬆手,就差沒整個人掛在蘭鳶山身上了,黏人的要命,語氣裡滿是驕橫:
“快點,打電話辭職,晚上留在這裡陪著我,哪裡也不許去。”
“哦,這麼霸道啊。”蘭鳶山聞言笑:
“那我要是不答應怎麼辦呢?”
“那,那我就打電話給經理讓他辭退你。”反正整個夜闌都是他謝宛的財產,要辭退一個蘭鳶山,豈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就算蘭鳶山隱隱猜測到當初進夜闌是謝宛的授意,但他沒想到謝宛這麼早就注意到自己了,心中一時不知是什麼滋味。
他沒有馬上說話,謝宛看著他本就淡薄的眉眼,一時間心裡有些七上八下,連抱著蘭鳶山撒嬌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半晌,才顫聲道:
“......你不答應?”
“......嗯?”蘭鳶山剛剛隻是在走神,一沒注意就發現謝宛眼睛紅了,顯然是難受了,見此忙抱住他,將下巴抵在謝宛的頭頂,哭笑不得道:
“沒有,剛剛在想彆的事。”
“......騙人。”
“這次真沒騙你。”蘭鳶山抱著他,親了親謝宛的頭發:
“行了行了,彆難受了,我都聽你的,辭了就辭了,跟著你有肉吃。”
蘭鳶山摸了摸謝宛的長發,聲音低了下來,在月色中無端顯得溫柔繾綣起來:
“今晚我留下來就是了。以後,我就專心保護我的公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