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此事確不好插手得太過明顯……她暗襯了番,終於想到到個轍。
“請問裘鏢師,咱們鏢隊中一共有多少女眷?”
裘棟雖不明白她為何如此發問,卻也還是掰著手指頭數了數,
“隨鏢的大多是男人,女眷不多,加上娘子二位,攏共隻有十八人。”
徐溫雲點了點頭,扭頭吩咐道,
“阿燕,瞧見前頭那個包子攤了麼?趁著還未集合上路,快快去買十八個肉包子回來,然後將其發到每個女眷手上,就道因著我臨時入隊,昨夜馬鏢頭為了給我調換房間,打擾了許多女眷休息,對此我心內不安,想要用這包子聊表歉意。
將我的那份,添給那位姑娘。”
裘棟瞬間明了,望向她的眸光一亮,
“娘子此舉實在是妙!那包子每個女眷人手一個,那厲嬤嬤不好攔著,且是外頭買來的,大家都吃入嘴中,她自然也不好拿下毒來說嘴……
隻是為了區區顧及到那一個,所費頗多,倒苦了夫人荷包。”
徐溫雲輕聳了聳肩,無甚在意的樣子,她微微偏頭,朝裘棟眨了眨眼睛,
“花點銀錢,就能救條性命,何樂而不為呢。
且我那個死鬼丈夫,未曾留下旁的,就隻留下了怎麼花都花不儘的錢銀。
哎,其實做個多金的年輕寡婦,有時候我確也很苦惱啊……”
。
?
這番話說出來,確有幾分不知愁苦不知憂的無病呻吟之感,可落在她這張千嬌百媚的麵容上,生生多了幾分俏皮與嬌憨,裘棟深望她一眼,久久都未曾緩過神來。
那包子發放下去,眾女眷自然都念徐溫雲的好,個個都微笑點頭示意,她亦一一頷首回禮,
那個喚作薑盼兒的郡守女兒倒也不傻,望著手中熱騰騰的包子,何嘗不知這是迂回救命的好意?她倒有些烈性在身上,掙紮著躲過那老媼的阻攔,將包子囫圇個都吃進了嘴裡,朝徐溫雲投來感激不儘的眸光。
眼瞧時間差不多,暗哨聲起,鏢隊開始集合前進。
那陸煜又神不知鬼不覺的,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跨馬在前方開道,徐溫雲有心想要上前搭話,可鏢隊已經緩緩前行,顯然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路上一共就三十來天,每一天都珍貴無比。
若能越早與他勾纏上,那借種成功的幾率無疑越高,應該如何與他再接近接近呢……
車架行了一路,徐溫雲就想了一路。
直到天色漸暗,即將抵達潭州時,隨著哐啷一聲響,車架猛然顛簸一下,主仆二人身子斜斜歪倒,車架頓停了下來。
阿燕立馬護住她,朝外頭喝問一句,
“怎麼驅車的?不知夫人還在上頭麼?”
厚重的車帷外頭,傳來車夫為難的聲音,
“夫人莫怪,這車軲轆忽一下斷了。
約莫需要修修,現下一時走不了了。”
因著這一變故,長長有序的鏢隊生生從中間截斷,留出了小塊空隙。馬鏢頭很快察覺到了異樣,驅馬上前來查看緣由,隻見右側的車輪許是負荷不了這連日的奔波,有三根橫梁齊齊斷裂,連帶圓形的車輪都被壓得變形。
鏢隊長途跋涉的,在路上難免會遇上這樣的情況,所以隊內備有專門維修車架的師傅。
馬鏢頭與那幾個師傅商討一番,然後行至徐溫雲身前。
“小娘子,方才幾個師傅說了,這車架一時半會兒修不好,或需費些功夫。
鏢隊行在路上,為顧全大局,不好僅因一車人馬出了狀況,就全員停歇,所以大部隊先行一步去潭州,還煩請小娘子留在此處稍候,待修好車架,你再隨這幾個師傅趕往潭州與我們彙合。”
這樣的做法,其實徐溫雲很能理解,可內心卻很難接受,楞在原地傻了眼,
“馬上就要日落,這偏僻山林,人跡罕至的,若是遇上歹人了可如何是好?鏢頭切莫拋下我們!”
馬鏢頭先是道了句娘子放心,
“決計出不了任何紕漏。
周圍的山頭的賊匪都儘數打點過,那幾個師傅也有些功夫在身上,若是有何變故,也能應對得過來,且除此以外,我會再給娘子調派其他鏢師在旁護衛,以保萬無一失。
”
其他鏢師?
聽了這話,徐溫雲忽就不慌了,且眸光一轉,計上心頭來,隻是還未來得及與馬鏢頭道明,在側的裘棟就搶先一步道,
“不如就讓我留下來陪在娘子身側吧?去潭州這條路,我走過不下五六次,山頭上那幾個手黑的也認得我這張臉,鏢旗一插,無人敢亂來。”
馬鏢頭剛想要一口答應,卻感受到了徐溫雲瘋狂暗示,擠眉眨眼的神色,聯想到她之前所求,瞬間福至心靈,斷然拒絕裘棟,
“你還要隨我去潭州應對守城官兵路障檢查,不好留在此處。”
極其自然的。
馬鏢頭扭過臉,直接行到陸煜身側,搓著指尖,一臉為難道。
“元白,未曾想馬上就要入城,卻生了這樣的變故。
隻你也知,咱們隊中的每輛鏢車都配備了固定人數的鏢師,其他人身上也各有職務,實在不好輕易抽調,我想來想去,隊中唯你能騰得出手來,且論身手論謀略,你必能將那小娘子保護周全,如此我也能更放心些……”
馬鏢頭言辭懇切,這番話也實在是滴水不漏,讓人沒有絲毫沒有拒絕的餘地。
而那小寡婦亦雙手互握在胸前,在旁眼巴巴期盼著。
食君之祿,分君之憂。
與昨夜額外提出的貼身護衛要求不同,此乃鏢隊內應當應分儘的職責,陸煜自覺收了鏢隊的酬銀,在隊中又備受優待,在此等需要他出頭的時候,沒有道理推諉。
他點頭應下,
“此處交給我,你們安心入城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