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話事主既然顯了身,馬鏢頭自然想要再嘗試一番,原想著或要再費些唇舌,誰知還未張嘴,就聽得陸煜冷聲道了句。
“莫再折騰。
就讓她住在此處吧。”
馬鏢頭眸光一亮,連身道“好好好”。
免不得又轉過身來,與交代徐溫雲幾句。
“小娘子今夜也算有了著落。
得此房間實屬不易,元白他喜靜不喜鬨,娘子切記夜裡安生些,莫攪擾到他。”
鏢頭的職責,就是看顧好隊中的每件鏢品與每個雇主,眼見事情解決好,馬鏢頭也終於安了心,於是與裘棟一起,將這小寡婦送入院中,又例行公事般檢查了番她下榻的房間,待走出房門……
隻見侯在門外的元白與那小寡婦,並肩靜立在那顆葉冠茂密的梧桐樹下,微黃的葉片打著旋兒,搖曳飄落在地,鋪就了層黃金燦燦的柔軟地毯…瞧著很有幾分歲月靜好的靜謐與溫馨。
馬鏢頭是個在情場翻滾的過來人,現後知後覺的,也看出這小寡婦對元白頗為上心,而元白呢?他雖喜怒不形於色,可或許自己尚未察覺動了心,也未可知呢?
其實鏢隊中,是很忌諱鏢師與雇主間扯出些什麼男女私情的,怕這一路人心不穩,且作風不正也不好看,可偏元白他並不是鏢師,是個壓陣的客卿,若能在此去津門一路,將終身大事解決了,得個貌美賢良的妻子,何樂而不為呢?
其實最為主要的,是二人郎才女貌,一冷一熱,實在是極其般配!
若當真能在這趟鏢隊中結成佳偶,那他馬鏢頭論起來,也算得上是個媒人了!
思及此處,馬鏢頭愈發暗生出些撮合之心,望向二人的眸光,也是滿含笑意。
“裡外都看過,沒什麼岔子。
天色不早,我們也該回去養精蓄銳,你二人早些安歇,若實在睡不著,就下下棋說說話,免得趕路趕得腦袋都鈍了。”
可裘棟的想法,卻與馬鏢頭不同。
裘棟早就到了婚嫁的年齡,在揚威鏢局中能力出眾,所以不乏有人給他拉媒保纖,隻一直都沒有遇上喜歡的,可現下莫名的,對這小寡婦生了幾分情愫,雖說不過才區區幾麵,可卻實實在在入了心。
從私心上講。
裘棟寧願她住在鏢師們騰挪出來的下等房中,也不願她與陸煜共住在這間雅致院落。
誰願意讓自己喜歡的女人,與旁的男子住在一起呢?不過好在那位陸客卿,從來都是眼高於頂,對這小寡婦也冷漠的很,所以二人應該不會有什麼瓜葛。
隻是他終究還是不放心,思來想去,還是對她囑咐了句。
“我們就住在不遠處。
若遇上何事,你呼喊一聲,立馬就能趕來。”
陸煜聞言,不由劍眉微挑。
不是?
裘棟此言何意?
此女好好在院中呆著,有何危險是他看護不住的?犯得著呼喚他們趕來?所以說來說去,裘棟是在防範他心懷不軌,對這寡婦為非作歹?
嗬。
可笑。
這裘棟理應是沒瞧見她方才的虎狼模樣。
實則是她將自己渾身上下都摸了個遍,也是她投懷送抱暗送秋波……要論防範,也是他防範這寡婦對他垂涎欲滴才是!若非考慮到鏢師們不便,他又豈會勉為其難與這寡婦同住?
陸煜眉尖微蹙,望向那個一直垂手乖順在旁的寡婦,指望著她或許會有二人解釋解釋他是如何正人君子,是何等的坐懷不亂……
可她竟沒有。
反而欠了欠身,好似要入龍潭虎穴般,滿臉都是嚴肅慎重。
“諸位放心。
我學過些防身之術,曉得如何保護自己。”
?
果真倒反天罡。
這清韌不屈小白花的模樣,好似下一秒就要被他辣手摧花,強逼就範?
好似除他以外,鏢隊裡的其餘人等,好似都被此女蒙蔽了。
許是因著這寡婦有幾分貌美,自她入隊後,他就不止一次見鏢師們主動對她噓寒問暖,關懷備至,他們莫非絲毫看不出來麼?
她溫柔賢順的的如畫皮囊下,實則是生了副猖狂肆意的反骨芯子!
陸煜自負絕不會被她的表象迷惑,所以待其他人走後,隻對這小寡婦不鹹不淡道了句,“娘子自便。”
便扭身踏入院中右側的大房中,關門,落拴。
身影那叫一個決絕,很有些任外界如何喧囂紛鬨,我自誓死不出的意味。
“哐啷”的門框聲響。
使得兀自站在院中的徐溫雲回神。
現在四下無人,她終於不用偽裝,臉上綻放出個比花還嬌,比蜜還甜的大大笑容。
果然隻要秉持著不拋棄不放棄的心態,乾啥事兒都能成啊!
烈郎怕纏女,古人誠不欺我。
任這男人再如何烈性?這纏著纏著,馬也是同騎了,院也是讓住了,所以男人嘛,多的是言不由衷,口是心非。
進展如此神速,是徐溫雲未曾想到的。
她絕不會放過如此大好時機,讓此等美夜良宵白白虛度,必是要將進度繼續往前推進,他那扇緊閉著的大門,待會兒設計引誘也好,刀砍斧劈也罷,必是要將人引出
來的!
隻是那些,暫且往後稍稍。
她休息片刻,打算先好好沐浴淨身,待洗了通身的塵灰臭汗,再去想如何對那男人攻心奪身。
令人驚喜的是,這院中竟在東南處單獨辟出了間寬敞的浴室來,她立馬吩咐侍者抬來熱水,灑上花瓣,甚至還命人上了幾盞冰鎮的桂花酒釀丸子,奶酪芋圓,冰鎮酸梅汁兒來……
屏退眾人,褪儘衣裳,踩著向下的石階,徐溫雲光潔的身軀,一寸寸泡入熱水中,這一刻隻覺得所有疲乏都得到疏解,通身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