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準出事。
我還等著你親口給我答複。”
就這轉瞬之間,劫匪們已衝至陣前,徐溫雲眼見男人輕點了點頭,下一秒就好像身後長了眼睛般,揮劍寒光一閃,個凶悍劫匪的脖頸就被割開,鮮血如注般噴湧而出,身子軟倒在了地上。
刀劍相交,鏗鏘作響。
雙方以命互搏,都抱著不死不休的勁頭。
陸煜坐鎮在鏢隊中間,與□□那匹黑馬仿若融為一體,來回馳騁,壓根就未讓鏢師們費力,幾乎就是他單方麵屠殺著賊匪,除了對婦人以及孩童沒有下死手以外,其餘劍劍都是衝著脖頸要害部位而去,每寒光一閃,都有顆人頭落地。
馬鏢頭在隊伍最前端主持大局,尚也有些餘地。
隻落在隊尾的裘棟,迎敵有些許吃力,賊匪們看出此是破陣關鍵,乾脆一個個鉚足了勁兒,往隊尾猛力衝刺。
裘棟抵擋不住之際,吃力大呼一聲,“陸客卿!求援!”
陸煜聞言,踏馬揚塵往隊尾而去。
外頭激戰正酣,慘叫聲震天。
徐溫雲心知自己手無縛雞之力,也幫不了什麼忙,現唯一能夠做的,就是不要添亂,所以隻與阿燕瑟瑟發抖抱成一團。
此時聽得車架外刺啷的刀劍碰撞之聲,一個生著三角眼的劫匪趁亂跳上車頭,撩開垂落著的厚重車帷,望向徐溫雲,眸中泛著貪婪的爍爍精光。
三角眼道出了句石破天驚之言。
“夫人金尊玉貴般的人,合該坐在榮國公府的車架上,卻怎得淪落到此下等鏢隊之中?莫不是那鄭明存將你休棄了?”
此人竟認得她!
不僅認出她是榮國公府家眷,還知她是鄭明存的發妻。
此衝擊,甚至比遭劫這件這件事本身,還要更大。
徐溫雲絕不能暴露真實身份,若讓人得知她是榮國公府嫡長媳,那她對陸煜的那些殷勤,就是不守婦德
,名節不保。
一旦傳揚出去,鄭明存必不會保她,亦不會闡明逼她借種生子的真相,隻會唾她放蕩淫*邪,紅杏出牆。
屆時她就是顆棄子,絕無任何後路可言,家族蒙羞,弟妹也會受她拖累,前程受阻。
不行。
此人留著是個禍害,他必須死!
正在徐溫雲腦中飛快運轉,想著如何才能殺了他時,隻聽得這三角眼梟笑著道了句,“無妨,今後自有爺疼你!”。
說罷,此人就傾身上前,伸手直直向徐溫雲抓來,阿燕見狀立即上前阻止,卻被三角眼一個手刀拍暈過去。
眼見三角眼就要舉刀滅口,徐溫雲心生一計,急急出生喊停了他。
“你莫殺她!
我同你走!”
在蠻莽山此等窮凶極惡之徒眼中,高官貴人的女眷是最最值錢的。
進則,可以綁架要贖金。
退則,可以壓在寨中泄*欲留後。
且此女還生得如此花容月貌,實在是一本萬利的買賣!三角眼心中一喜,立馬拽著她拖出車架,砍傷了車前的鏢師,也不戀戰,直直將女人擄了壓駝在馬背上,砍斷套馬的韁繩,狠拍馬臀,就如箭般往叢林深處疾馳而去。
徐溫雲以身涉險,說不害怕是假的,她死死抓住馬鞍,肚腹被顛得幾乎要吐出來,這三角眼身手矯健,好幾個上前營救的鏢師皆被砍退。
徐溫雲心中的恐懼越來越深,高聲呼喊,
“陸煜!陸煜!!”
早在她被壓上馬背的瞬間,陸煜就察覺到了異樣,立即拍馬追趕,可惜隊尾有些距離,就這麼幾息的功夫,那劫匪就要將人駝入林中……
他們對蠻莽山極其熟悉,對叢林中的各種陷阱,與可以躲藏的暗窖……皆了若指掌。
一旦入林,無異於泥牛入海,再難找尋。
陸煜眸光驟緊,腿夾馬腹,風馳電掣地追趕著,一麵將手中的利劍舉高,眯著眼睛,瞄準那劫匪的後背,蓄力狠狠刺去。
長劍在空中翻飛,帶著銳利與決絕,猶如道銀色流星,正正命中三角眼,由後背而入,貫穿前胸而出。
徐溫雲還未來得及慶幸此人喪命,就見那三角眼賊心不死,竟在即將摔落下馬的彌留之際,將手中刀刃狠紮在馬臀上。
馬兒吃痛,前蹄離地高揚,猶如重錘砸在地上,開始不顧一切往前衝刺,速度過快,震動直達骨髓,此處地勢險要,如若被顛下來,必會顛下萬丈懸崖!
如若掉落。
馬毀人亡。
粉身碎骨。
眼見離那萬丈深淵越來越近,恐懼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心跳劇烈到仿佛要跳出胸前,她眸光震動,呼吸靜止……
就在馬匹彈射出懸崖的瞬間,徐溫雲也終於沒了力氣,身子一軟,直直滑落下去……
陸煜瞅準時機,雙臂一展,由馬背上運功,飛在空中接住了她,二人由崖邊雙雙墜落。
他反手攀住崖邊嶙峋凸起的岩壁,帶著血痕順滑而下,好幾顆橫身彎曲的枯脆山鬆,減緩了二人下墜的速度……終於在體力耗儘前,滑落到個峭壁中的崖洞中。
這崖洞有一方院落那麼大,壁縫間有陽光灑落,隱有空氣流動,山風穿隙而過。
徐溫雲尚還清醒著,可著實受了驚嚇,人還有些發懵,可就算此等時候,她也心心念念著身上媚*藥今日就要發作……
其實現在對她來說,算得上是因禍得福,雖遭受了番劫難,卻得以換來與陸煜單獨相處的時機。
就算發了信號彈,鏢隊派人來襄救也要時間,從確定他們的準確位置,到設法營救,少說也要三四個時辰,這期間已足夠二人發生些什麼了。
她望向陸煜的眸光有些複雜。
他的眉骨麵頰,被山間掉落的尖銳碎石劃破,有細微血痕傷口,左手更是因墜崖時尋找攀援物蹭上,傷口血肉模糊,看著觸目驚心……他屢次三番救她於危難之中,其實她實在不該對此救命恩人心存算計之心。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現在不是她心軟的時候。
眼見陸煜行動不便,掏出瓶金瘡藥灑在傷口上,又撕扯下片衣角,欲自行包紮……徐溫雲壓下心底突起的道德感,眼睛微紅著,朝他走近,
“疼不疼?我來幫你。”
陸煜不欲讓她插手,彆過身去。
卻被徐溫雲阻攔,“就算麵對的是個陌生人,見他受傷了,我也會出手相助的。”
微頓了頓,“……更何況,你還是為我受的傷,是我心儀之人。”
陸煜眼底情緒翻湧半瞬,終究拗不過,隨她取過了用以包紮傷口的布條。
徐溫雲附身,散落的青絲隨著肩膀滑落,由男人的角度垂頭,能望見她如畫的眉眼,烏羽般纖長的眼睫,秀頸欣長……渾身都透著女人獨有的秀美。
徐溫雲並未著急包紮,而是動作溫柔,小心剔出掌中的碎石……她倒也並非全然是假意,至少現在的心疼是極其真切的,到底沒能按捺得住,鼻頭一酸,淚水奪眶而出,順著麵頰砸落在地上。
男人從始至終,眉頭都未皺過一下,可現在因為她的淚水,劍眉微蹙了蹙,為讓她寬心,不由低聲道了句,“小傷,不礙事。”
豈會是小傷?
徐溫雲聽他這麼說,心中愈發傷感,淚水顆顆砸下,反而
哭得停不下來,她極力控製著動作,儘量輕柔地將傷口包紮好。
陸煜收回手,淡聲道,
“你在此處稍歇。
我先去將信號彈放了,再燒團火禦寒。”
待做完這些事兒再回來,隻見她正蹲在地上,蜷著身子,好似有些微微發抖,陸煜擔心她許是受驚後發寒,快步流星湊上前去,她聽見聲音,將頭從臂彎中抬了起來。
那是張如夕陽般緋紅的麵頰,血氣十足,渾身如火焰般在燃燒,額間的碎發濕貼在肌膚上,呼吸噴熱,如畫的眉眼沾染上媚豔之色,濕漉漉的眸光,透著如水般款款嬌媚。
“陸煜,我好熱。
你幫我,把衣裳解了好不好?”
媚*藥毒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