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基地的確比較遠,不過懸浮車的速度很快,眼看著基地的輪廓映入眼底,季行覺嚴肅地舉手申請:“在這兒把我放下吧。”
戚情瞄了眼肆虐的風雪和室外溫度,無言駁回申請。
季行覺不得不進行威脅:“元帥大人,你恐怕不知道前幾天發生了什麼。”
“哦?”
“你送我去學校被人偷拍了,”季行覺痛心疾首,“照片發在八卦論壇上,都懷疑我被你包養了。”
戚情揚揚眉。
這種桃色流言,戚情肯定不能忍,季行覺胸有成竹,優雅地款款起身:“所以就在這兒放我下去吧,免得又生出些流言蜚語,影響不好。”
“你貌似忘了,”戚情十指交叉,置於身前,語氣平淡,“我們是合法關係,不需要偷偷摸摸。”
季行覺:“……”
元帥大人寡言少語,一開口就有震耳欲聾的驚人效果,季行覺被這番話震懾了。
要不是理智告訴他打不過,他實在很想撬開戚情的腦子,看看他在想些什麼。
懸浮車在基地的對接平台平穩下落,季行覺禮貌矜持地道了謝,一隻腳已經邁出車門了,又想起件事:“最近我得住在基地,暫時不回去了。”
雪下大了,片晌,季行覺在風中覓到淡淡的一聲“嗯”。
雖然隻聞其車不見其容,不過季行覺走進基地的時候,所有人都知道元帥大人送季行覺來上班了。
季行覺無悲無喜地沐浴著注目禮,回到自己在基地的房間。
一聽季行覺回來了,宋枚第一個跳出來找死:“你和戚情怎麼這麼如膠似漆,什麼報複不報複的,總覺得這些年被你倆演了,有什麼內幕是我不能知道的?”
“……他媽讓他送的我,”季行覺從牙縫裡磨出幾個字,無情地進行人身攻擊,“少貼點肥膘,擋路,開春衣服要穿不上了。”
宋枚是個相當珠圓玉潤、白裡透紅的小胖子,胖歸胖,但圓溜溜的可愛,被實驗室眾人奉為吉祥物,洋洋得意:“我這叫敦實!帝都的風都吹不動我,哪像你,纖纖弱質楊柳扶風的。”
楊柳扶風的元帥夫人不想接他的茬兒,砰地關上門,換上實驗大褂,一頭鑽進了實驗室。
宋枚忙完自己的事,又溜溜達達地過來開欠:“季教授,忙呐?”
季行覺充耳不聞,抱著手,冷眼看著隔離玻璃層內的仿生人。
“砰”的一聲輕響,仿生人被槍擊倒在地,地上緩緩蔓延出血跡。
幾秒之後,仿生人爬了起來,行走時微微搖晃。
“遭受這樣的破壞後,C9的智能運算程序會有損毀,行動也會變慢。”
旁邊的觀察員得出結論:“但已經是相當驚人的進步了!帝國的高級仿生人技術斷層嚴重,連可以研究的樣本都沒有,季教授,您真厲害。”
季行覺不置可否,低頭寫下觀察記錄,才抽空瞥了眼宋枚:“閒成這樣,看來你最近的任務很輕鬆。”
宋枚震驚地指著臉上的黑眼圈:“你的良心呢?”
“好吧,”季行覺禮貌性地心疼了一下,“怎麼不讓你的遊戲和八卦撫慰你?”
說到這個,宋枚憤憤不已:“我常去的那個論壇剛剛突然被永久封禁了,說什麼散播帝國重要人物的不實信息!”
八卦常駐主角季行覺自感是雞犬升天,欣然拊掌:“大快人心!”
“嘖,不跟你說這個。”
宋枚明確地感受到了悲喜不相通,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瞅了眼觀察室裡的仿生人,突然道:“說起來,我最近看了部關於仿生人的電影,嘖嘖,那扯淡得,專業部分我能寫一篇萬字長文噴它。”
“哦?”
“不過,拋開專業部分……行覺,你覺得人可以通過仿生人技術實現‘精神轉移’,讓人起死回生,甚至達到永生嗎?”宋枚托著下巴,搖頭晃腦地唏噓,“人真是太貪婪了,從前想長命百歲,現在人均兩百歲,最長壽的都能活到四百歲了,又想要永生。”
季行覺握著電子筆記錄的手指一頓。
實驗室冷白的光投映在他的側容上,冰冷又蒼白,他垂下眼眸,緩緩道:“誰知道呢。”
宋枚的注意力被玻璃後倒地抽搐的仿生人吸引,沒注意到他的些微不同,點頭咕咕噥噥:“也對,科學是無止境的,說不定真有那麼一天呢……可惜蘭達帝國的高級科研資料都被銷毀了,據說他們的科技水平遠超現在的帝國和聯盟,說不定早就攻克了這個難題。”
“想什麼呢,”季行覺揚揚眉,拎著筆記本敲了下他的腦袋,“蘭達帝國要真掌握了那麼了不得的技術,那位死在獄中的暴君早回來了,至於覆滅了一百多年無聲無息?”
“觀影後遺症嘛,”宋枚嘿嘿笑了聲,“回頭就以這個方向寫篇論文,記得提供一下專業幫助。”
季行覺頷首:“可以,先給錢。”
“你堂堂一個教授,怎麼可以窮得這麼令人發指!”宋小胖子怫然不悅,拂袖而去。
C9的測試繁瑣而麻煩,需要隨時調整。
季行覺埋頭在研究基地待了一周,以往也不覺得有什麼,但每天摘下手套,看到無名指上的黑色戒指,就會忍不住想到戚情。
戚情……好像也很忙,畢竟剛接管軍部。
早上的風雪稍停,季行覺又一次吃了太多安眠藥,被終端震了幾次才醒,疲憊地撩起眼皮看看待辦事項。
最近兩天有課,得回安卡拉大學。
他撐起來洗漱完,去隔壁房間打劫:“我記得你也有堂課吧,比我早。”
宋枚通宵搞完實驗數據,剛合上眼就被拎起來,布滿血絲的眼底滿是絕望,抱著枕頭哀嚎:“我不想上課!能找個人代課翹掉嗎?”
“醒醒,”季行覺一把掀開被子,冷冷道,“你是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