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情注視著他,緩緩點頭:“好。”
漢斯在隔天早晨終於悠悠醒轉。
達梅爾打來視訊報告的時候,季行覺剛穿好衣服,聞聲伸腿過去,鞋尖輕輕蹭了蹭戚情的鞋尖,禮貌詢問:“我可以旁聽嗎?”
戚情被他蹭得有點上火,有種被調戲了的錯覺,深吸了口氣,悶悶道:“……可以。”
再次見到季行覺,漢斯的情緒非常激動:“原來你是帝國狗!騙子!無恥!下作!”
達梅爾非常驚詫:“他怎麼這麼激動?”
季行覺低調地往後靠了靠,淡定地抱著手,深藏功與名:“大概是被你們元帥耍了吧。”
戚情瞥他一眼,一言不發地接了這個鍋。
戚情已經把漢斯被套的信息講述過一遍,達梅爾沉著臉,雙手按在桌麵上,居高臨下地盯著漢斯,平時與季行覺相處時,刻意掩藏的騰騰煞氣不再遮掩:“你目前還有機會坐在這裡好好告訴我,盧恩主教是誰,以什麼身份在活動,現在在哪兒?”
漢斯已經被季行覺套路過一回了,警惕性很高,隻能用恐懼來逼迫他開口了。
出乎意料的,非常草包的漢斯雖然嚇得一抖,但還是緊緊閉上了嘴,拒絕回答。
季行覺仔細地觀察著他的神情,半眯起眼。
——在麵對帝國軍隊的威壓之下,漢斯眼底是一層更為深濃的恐懼。
有讓他更恐懼的東西,讓他不敢開口。
達梅爾厲聲接連問:“聖教團的藏匿點在哪裡?聖子和教皇是什麼人?”
漢斯依舊不肯出聲。
“漢斯,你猜聖教團會怎麼處理你這個背叛者?”季行覺溫和地插了話,“在帝國軍隊的地盤,你還可以有一場好死。”
他溫溫吞吞地說著狠話,達梅爾悄悄比了個拇指。
不愧是咱家元帥夫人!
漢斯渾身又是一顫,怨恨又驚懼地望了季行覺一眼,死死咬著牙,沉寂良久,嘴唇哆嗦,開口帶了泣音:“我、我不清楚,我隻是個底層人員,我隻是為了能過上好日子……”
聖教團吸納的普通信眾,大多是邊緣窮苦星係出身。
或許很多人也沒有那麼虔誠,隻是覺得能過上好日子。
“漢斯,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季行覺和戚情對視一眼,輕聲道,“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們還能保護你。想清楚,能在聖教團手下護住你的,隻有帝國軍了。”
漢斯被他騙過一次,並不敢信他,遲疑著看向顯然最有話語權的戚情。
戚情道:“我是戚情,我能保證。”
漢斯沒見過戚情的照片,但他聽說過戚情的名字。
可是戚情的名字也沒能消除他的不安,他左顧右盼著,囁嚅道:“那、那行,但是我要求換個安全的地方,這裡絕對不能說,我能感覺到……”
季行覺:“感覺到什麼?”
漢斯臉色慘白,恐懼幾乎溢出了眼底:“有人在盯著我。”
他咽了口唾沫:“這裡不安全……隻要我一開口,我就會死的。”
連最敏銳的戚情都沒有察覺到什麼,漢斯卻說被人盯著。
眾人背後頓時生出股毛骨悚然的寒意。
戚情果斷道:“達梅爾,吩咐下去,準備起航,前往道爾基地。”
“是!”
戚情還有事得和基地的下屬吩咐,看了眼漢斯:“派十個人,不留死角地盯著他,戰艦準備好就把他帶上去。”
“是!”
季行覺心裡莫名有些不安:“我就在這兒看著吧。”
戚情點了下頭:“我很快回來。”
達梅爾派來了十個值得信任的老兵,和季行覺一起盯著漢斯。
被一群人盯著,漢斯反而鎮定了點,仿佛這樣,就不會被那個在冥冥中注視著他的人殺死。
雖然被坑過一次,但瞅著季行覺和善可信的臉龐,漢斯還是舔了舔乾燥的唇瓣問:“他是戚情,那你是誰?”
季行覺盯著他的眼睛,吐出三個字:“季行覺。”
漢斯先是反應了幾秒,隨即恍若雷劈:“季、季行覺,我聽盧恩大人說過這個名字……”
季行覺的臉色一變:“什麼?”
“我、我……”漢斯的臉色逐漸鐵青,身體顫抖起來,說話時牙齒咯咯戰栗不停,“你是……”
“按住他!”季行覺厲聲吩咐,衝上前去按住漢斯,“軍醫!”
漢斯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抓緊了季行覺的袖子,在這一瞬間,他的眼珠竟然縮到隻有黃豆大小,死死地盯著季行覺,掙紮著吐出一個字:“伊……”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仿佛有什麼在身體裡哢嚓破裂了一般,維持著駭人的表情,失去了聲息。
軍醫匆匆進了門,季行覺心裡一冷,閉了閉眼,伸手將漢斯死死瞪著的眼合上,沉沉地吐出口氣:“沒救了。”
死透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戚:有種被調戲了的錯覺。
小季:自信點,不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