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礦石店出發開始,刀疤臉就嗶嗶個不停,片刻沒停歇過。
難得來兩個能說話的對象,他非常想展示自己會說話的能力。
季行覺倒是聽得津津有味,覺得這位線人以後退休了回帝國,還能去講點古老的相聲。
“就在前麵了。”
刀疤臉帶著兩人,熟稔地穿過條窄巷,靠近了城門口。
這兒的視角的確適合偷窺,季行覺欣然停步,盯著城門方向。
不出半分鐘,果然走進來了七八人,為首的那人如同刀疤臉所言,戴著黑色的兜帽與麵具,鬼魅般無聲行動,他身後的那群比他還像鬼,穿著統一的黑色衣袍,恭敬地跟在他身後。
氣氛詭異。
最近這群人每天都定點刷新似的出現,城內不少人都有點說不上的畏懼,嫌惡地避遠。
季行覺盯著那個領頭的,多看了幾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這個領頭的……行動間有幾分熟悉。
戚情很快發現他的異常,湊過來咬耳朵:“怎麼了?”
季行覺咬回去,用氣音道:“你有沒有覺得,那個領頭的有點眼熟啊?”
戚情又看了一眼,眉心猝然一跳。
本來也沒感覺,經過季行覺這麼一提,他也覓出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
不能參與對話的刀疤臉羨慕地瞅著倆人的背影:“……”
這倆不會真是情侶吧。
他嘀嘀咕咕地想,帝國禁止辦公室戀愛的吧。
被長街上無數人有意無意地盯著,那幾人卻毫無所覺般,領頭的打了個手勢,人群便分散開來,如刀疤臉所言,找人去了。
暗中還有其他人跟著散開的人,幾人繼續跟蹤那個領頭的。
“給人的感覺確實很很不舒服,像聖教團的人,”季行覺微眯了眯眼,“暗星也的確是個藏身的好地方,不過……我怎麼覺得他們不像是來找人的。”
刀疤臉終於能參與討論,喜極而泣:“但他們一直在到處搜尋某個人啊。”
“的確不像,比起找人。”戚情淡淡道,“更像在釣人。”
刀疤臉愣了愣:“釣誰?”
“誰知道呢。”
季行覺噙著抹笑,利落地攀上道石牆,飛身一躍而下,漂亮地落地,轉眸看了看戚情伸到半空微僵的手,疑惑地揚了揚眉。
還在牆上的刀疤臉愣了愣,有點羞澀:“謝謝這位長官,我自己可以安全下來的。”
戚情:“……”
戚情麵無表情地收回手,在心裡又給季行覺記了一筆。
這群人在暗星出現的時間是五天前,五天前,戚情和季行覺都還沒出發,也從未向任何人透露過會來這片星域的想法。
除非他倆之間,有一個人出賣了對方。
倆人不約而同地直接排除了這個選項,釣人是真的釣,不過釣的是誰,有待考證。
忽略過於“自由”了點,暗星上的這座無名城邦在入夜後,的確有著不遜於一國首都的繁華盛景。
季行覺在來往的人潮中,掃到不少掛在帝國通緝列表的麵孔,略感遺憾地看著這滿大街的星幣晃來晃去,想了想,拉了拉戚情的袖子:“城內禁止打鬥,不過直接打暈帶走不犯事吧?”
戚情挑挑眉:“哦?”
季行覺:“我想帶個特產。”
戚情預感到他不會說什麼好話,垂下眸光:“會被打暈的特產?”
“左前方那個,帝國一級通緝犯,價值六十萬星幣,”窮鬼季行覺非常眼饞,“他後麵那個,帝國特級通緝犯,價值一百萬星幣。”
暗星果然不負虛名,真是遍地財富。
刀疤臉打了個寒顫:“……”
怎麼還帶用星幣衡量人的,能不能給予通緝犯一點人格上的尊重!
戚情靜默幾瞬,看他興致勃勃的,嗯了聲:“等辦完事,還有空的話,可以抓幾隻。”
刀疤臉:“…………”
你答應了是認真的嗎!
這兩人真的是帝國軍部來的長官嗎?
刀疤臉莫名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五味雜陳地跟在後麵,腕上的終端突然震了震。
他掃了一眼,連忙湊上前,打斷這倆人犯罪氣息濃厚的對話:“五號那邊發現異常。”
果然,他們遠遠綴著跟蹤的領頭人也停頓了一下,腳步陡然加快,朝著某個特定的方向疾步而去。
三人也加快了點速度跟上,七拐八拐之後,鼎沸的人聲漸漸被拋到身後,遠處領頭的人躍下了一處牆角,周圍沒有遮蔽物,容易被發現,戚情找了個視野良好的地方,趴在屋頂望向那邊。
除了在城門口見到的那幾人,中間還多了個陌生的男人,被束縛著手腳,依舊一臉傲氣地昂著頭,正在怒斥什麼。
隔得太遠,聽不見那些人的對話,好在還能讀唇語。
季行覺無聲在心裡同聲翻譯。
被捆著的男人身體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你們沒有權力這樣對我。”
站在兜帽領頭男人旁邊的人開口:“很遺憾,盧恩,你被除名了,已經不再是教團的主教。”
季行覺瞳孔一縮,飛快地和戚情對視一眼。
果然是聖教徒。
而且好巧不巧,被抓的男人居然就是漢斯口中的那個盧恩主教!
盧恩渾身一震,不可置信:“怎麼可能,你們在開什麼玩笑!”
“你和特納長老做了什麼,需要我提醒嗎?”那人憐憫地望著他,“順便告訴你,特納長老已經被處決了。”
盧恩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不,你們不能這麼做……我要見教皇陛下!”
“你見不到了。聖子大人托我給你帶話:下輩子長好眼睛,不要動不該動的人。”
“聖子就不怕教皇陛下生氣嗎?”盧恩最後的一點從容蕩然無存,身軀微微發顫。
“聖子大人說,該害怕的人應該是教皇陛下。”和他說話的人傾了傾身,做了個虔心禱告的姿勢,“願神原諒你的滿身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