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行覺其實鮮少有情感波動。
更多時候,他會以一副溫和麵孔,混跡在人群中,漠然地望著事態發展。
可是這一瞬間他五味雜陳,很難說明盤踞在心頭的情緒為何。
戚情的愛遠比他想的要寬而深。
就連在感情上,戚情也不再是當年那個驕矜的小孩兒了。
反複觀摩了很多遍,季行覺保存好這份珍惜的文件,轉頭一看,相當惱羞成怒的元帥大人身形筆直地站在操作台上,光是站在那兒,看著就安心。
季行覺輕手輕腳走過去,從後麵抱住戚情的腰,沒有逗他:“我會珍惜的。”
這份感情就如同戚情眼底的顏色,真摯澄澈,乾乾淨淨。
不會再有第二個人這麼喜歡他了。
他都要羨慕自己了。
戚情低頭按住他的手:“嗯。”
溫情了不到三秒,季行覺又不老實起來,下巴搭到他肩上,手指靈活地順著他的衣擺鑽進去,眯著眼摸了把元帥大人結實的腹肌,落在頸側的吐息溫熱:“這麼看來,元帥大人已經賣身給我了,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能為所欲為?”
戚情耳根頓時紅了個透,咬牙擠出幾個字:“你給我停……”
“身材不錯嘛,”季行覺頗為讚賞,“不愧是元帥。”
戚情麻木地攥緊了拳頭,忍著被他摸出來的一股股燥熱火氣。
他就知道!
“戚情,”季行覺摟著他,含糊地低聲道,“我會留下來的。”
看清了戚情的心意還想著跑,未免太辜負這份情誼了。
他不想給戚情帶來任何麻煩,可是反過來想,比起他留下來會產生的麻煩,或許他這種心思才更讓戚情困擾。
得到季行覺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許諾,戚情微微一震,抓著他的手緊了緊,嗓音很沉:“你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季行覺思索著:“回頭加點補充協議吧,甲方乙方得對等嘛,雖然我也沒什麼財產,死後分不了你……”
戚情皺眉,急聲打斷:“這樣就夠了!”
季行覺眨眨眼。
戚情轉過身,落下來的眼神柔和得似一段穿窗而過、輕薄透亮的月光:“這樣就夠了。”
再多他會貪心,無法禁錮心頭未出籠的野獸。
“你不會死,”說起這些時,戚情固執得像個小孩兒,“你會是最長命的人。”
季行覺撫了撫他的臉:“就不怕我真的要離婚,或者喜歡上其他人要走?”
戚情遲滯了一瞬,抿了抿唇,未曾想好怎麼作答:“我……”
“騙你的,怎麼會,”季行覺彎彎眼,“我的小寶這麼好,我怎麼舍得呢。”
這艘星船顯然是安棠買來度假用的,星船上設施完備,有兩間休息艙,出於大人物都謹慎怕死的原則,炮火充足、防禦係統完善。
星船跟隨在大部分後,順著遠航的線路,朝著帝國一路返回。
第一批使團的星艦進行了長途躍遷後,抵達預訂躍遷點的戚情卻沒有躍遷。
季行覺本來借口洗澡,回到休息艙裡,想避免萬一再出現劇烈的躍遷不良反應讓戚情看到擔心,左等右等,見航線已經偏離了,忍不住躥出去:“怎麼沒有躍遷?”
戚情看著星圖,聞聲回頭望來一眼,沉聲解釋:“你兩次出現不良反應都是因為長途躍遷,我換了條切除長途躍遷、換成短途躍遷的航線,預估回到道爾基地的時間差不多。”
長途躍遷給身體帶來的負擔,是十幾次短途躍遷都比不上的。
隻不過頻繁短途躍遷的話,對操縱星艦的人要求就很高的,這意味著星艦的掌舵者得一直盯著星圖,不能休息。
從這裡到前線,至少也還有十天。
季行覺一陣失語,忍不住道:“不良反應隻是偶爾出現,我沒那麼嬌氣……”
“嗯,”戚情的目光回到星圖上,“我比較嬌氣。”
他見不得季行覺受一絲苦楚。
戚情有多執拗季行覺已經體會過了。
他張張嘴,無奈道:“好吧,那咱倆輪著來。”
戚情:“不……”
“元帥大人也心疼心疼自己唄?”
季行覺膽大包天地捏了把這在帝國軍部不可侵犯的冷臉,“不然我可要心疼的。”
戚情迷之沉默了一下:“好。”
這條航線麻煩是麻煩了點,不過幾次短途躍遷後,經過戚情仔細地觀察,季行覺的確沒有任何不良反應。
能讓季行覺感到舒服一點,麻煩也是值得的。
兩人交替著操作星艦躍遷,不過季行覺每天得按時吃藥,藥物中又有安眠成分,他一睡著,戚情就會摘掉他的個人終端,不讓這玩意打擾他的睡眠。
等季行覺自然醒來,離約定好的交接換崗時間也過去很久了。
對於這種耍賴行徑,元帥大人倒是振振有詞,頗得幾分季行覺的真傳:“星際巡航時,一趟外出少則半月,多則半年,一年大半時間漂泊在太空中,我比你熟悉星艦和宇宙,更安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