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前後倆人用槍指著, 這倆人還都是下起狠手來眼都不眨的角色,蘭德居然也沒什麼懼色,皺眉回過身, 看著戚情, 臉色頗為怪異:“沒想到,你還真的敢過來。”
戚情淺色的瞳眸中一片冰冷, 隻有望向季行覺時才有幾分溫度,彬彬有禮地做了個請的手勢:“勞煩讓讓, 放我的夫人過來。”
季行覺驚愕地看著戚情,嘴唇動了動, 聽到他的聲音,突然笑起來,大步迎上去:“來了, 這不是遇到麻煩了。”
眼睜睜看著季行覺越過自己, 將手交到了戚情手裡, 蘭德沉默了下:“殿下, 您真的要跟著他離開嗎?”
季行覺偏過頭,漏了點眸光給他, 不言不語。
兩人的目光對上,蘭德的神態很平和:“我和伊瑟其實不一樣,我並不在意您會站在哪一邊。”
他更關心的是季行覺的身體。
不管是冠以路德維希還是季行覺這個名字, 即使季行覺不承認他們是同一個人, 他也是看著他長大兩次的人。
“但是您如果想和戚元帥在一起,就必須解決……”
戚情無情地伸出手,一記手刀“啪”地精準劈在了蘭德後頸上。
蘭德話還沒說完,悶聲一哼,不聲不響地倒到地上。
季行覺:“……”
這一記手刀看起來有點狠, 他連忙蹲下來,小心地試了下蘭德的鼻息,確認這位兩百多歲的老人尚未離世,才鬆了口氣,將剛剛複製來的資料儲存卡塞進戚情懷裡,將光腦收縮揣好,斜了眼戚情:“元帥大人,你是不是在公報私仇?”
戚情麵不改色:“怎麼會。”
兩人迅速地往回走著,季行覺的心情略有放鬆:“看來沒觸發警報,運氣還不錯。”
幾乎就在他吐出這句話的同時,整座地底研究所突然響起了尖銳緊急的警報聲。
冰冷的電子聲在每個角落響起:“警報,有入侵者,警報,有入侵者,即將派出仿生改造警衛進行徹底清除,請各位研究員就地躲避,無需驚慌。”
季行覺立刻閉嘴。
戚情微微挑眉:“阿行,下次你還是不要說話了。”
又一道大門打開,兜頭罩麵迎來的就是一隊搜查的改造人。
季行覺本來想試試蒙混過關,豈料為首的人眼中似乎有分析掃描儀,僅看了兩人一眼,語氣驟厲:“入侵者!拿下!”
一般人即使知道改造人的弱點在眉心,也難以在那種迅疾恐怖的速度下擊中。
不過季行覺最拿手的就是靈活與速度。
兩人配合極為默契,迎上去三兩下先卸了對麵的槍,爭鬥過程裡,季行覺臉上的口罩一個不穩落下。
幾個改造人頓時愣住,旋即眼底閃過陰狠的殺意:“是你……為了教皇陛下,殺了他!”
戚情抵著為首那人的眉心一槍按下,冷冷道:“就憑你們?”
因為戚情這句話,倆人費了點功夫才把這隊改造人解決。
季行覺甩了甩手上的血跡,和戚情繼續奔向電梯,還有心情調侃一句:“元帥大人,你下次也還是不要開口了。”
戚情:“……”
他倆這一個開光嘴,一個嘲諷的,簡直像在給敵人攜手加油。
正麵迎上過一隊改造人後,倆人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外麵正在舉行祭典,在伊瑟吟誦聖教團的教義聖典時,應該不會有人上去打斷。
但再慢一點就不知道了。
眨眼間,直達停泊港的電梯已經近在咫尺,然而因為有入侵者,電梯被臨時封鎖了。
這完全在意料中,季行覺飛快連上電梯係統:“給我一分鐘。”
腳步聲在靠近。
戚情舉起手中槍,簡短地應了一聲:“放心。”
季行覺一眨不眨地盯著破解進度條,沒有抬頭去看。
沉重的倒地聲伴隨著慘叫與血腥氣彌漫而來,時間滴滴答答,每一秒都拖得極慢,隨著進度條的增長,血腥氣也不斷濃鬱。
終於,進度條跳到了百分之百。
季行覺喊了聲:“小寶!”
戚情:“……”
戚情片刻不頓地衝過來,裹著季行覺一起鑽進電梯,閘門嘭地關閉,擋住了隨之而來的槍聲。
四周終於安靜下來,兩人得到了片刻單獨相處的喘息機會。
“怎麼想到下來了?”
季行覺看了眼戚情。
戚情神色沉靜,伸手擦去他眉心沾染的一點血跡,低聲道:“擔心你。”
“……”季行覺沉默了一下,“抱歉,一直沒告訴你,其實我猜到了實驗的真相,但是……”
他不願意相信。
接受自己是另一個人,遠比接受自己體內有靈魂代碼芯片要難。
“無所謂,”戚情淡淡道,“我早就知道了。”
季行覺愕然地望著他。
“你隻需要知道,”戚情抓住他的手,在他手背上烙下一吻,眼神深幽,“阿行,你沒有錯。”
你不必為誰贖罪。
季行覺張了張嘴,最終露出了個沒有陰霾的笑:“元帥大人,能遇到你,我感覺我很幸運。”
電梯已經回到了負七層。
季行覺的語氣仍然不疾不徐,他也伸手擦去戚情臉上的血跡:“這段時間,其實我一直有夢到路德維希的過去。”
戚情“嗯”了一聲。
“我還沒有‘恢複記憶’,不過在這些過往的記憶中,我覺得我和他的觀念還蠻貼合,應該能相處得不錯。”
季行覺想了想,突然驚悚:“就是咱倆這年齡差……”
戚情一聽就知道鐵定沒好話,果斷捂住他的嘴,麵無表情道:“蘭德說你的性格沒有過變化。”
那位傳說中“悲憫柔慈”“優雅和善”得近乎完美的太子殿下,私底下皮得跟個小孩兒似的,史書上居然沒記載,真是重大失誤。
季行覺彎了彎眼。
正在此時,電梯到了。
聖教團的追兵也追進了停泊港。
警報拉響在了整個教堂內外,遠遠近近的,停泊港內外充斥著隨聲湧來的聖教徒,一大片一大片,仿若白色的雪花,雪崩般擁擠而來,惡狠狠地盯著兩人:“帝國狗!”
“是罪人!”
“燒死他!”
一聲聲齊齊的高呼近乎震耳欲聾,季行覺拉著戚情,充耳不聞,借著一艘艘戰艦間隙躲避。
心臟伴隨著整齊的步伐靠近在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