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是今日,為何是今日?
一時間,各種陰謀詭計從青緹的腦海裡快速劃過,等看見杜嬤嬤熟悉的身影時,竟差點委屈地哭出聲來,“嬤嬤,大阿哥不好了,他發熱起來了!”
“什麼?!”杜嬤嬤驚叫一聲,也顧不得什麼燒熱水的事情了,抓著青緹的手就往暖閣衝。
路上還不忘記吩咐一個小太監去正殿傳話。
很快,葉芳愉便冷著一張臉,眸光淩冽地同皇上一齊來到暖閣。
一進去,霎時就被床上的奶團子吸引去全部的注意力。
看見他就這麼難受地躺在床上嗚嗚哭泣,葉芳愉隻感覺自己的一顆心也要跟著碎了。
來不及思索,等她反應過來時,整個人已經十分逾矩地越過了身前的皇上,徑直撲倒在床前,伸手想摸又不敢。
最後忍著怒氣轉頭看向青緹,“保清是何時發熱的,燒多久了,可知是什麼原因引起的?”
青緹跪在地上哭哭啼啼,臉頰兩側全是她因自責而打出來的巴掌印。
聽到娘娘問話,她連忙一五一十地將今晚發生之事說了出來。
當聽到,可能是因為她沉迷於講故事,沒能及時察覺到洗澡水變涼,從而導致大阿哥發起了高熱時,一旁的皇上終於忍不住怒火,椅子把手被抓得“吱吱”作響。
他冷聲道:“梁九功,拖下去!”
梁公公應聲喚人,不一會兒就有兩個老嬤嬤進來,將渾身癱軟的青緹拉了出去。
臨到門口,葉芳愉似心有不忍,張口提醒了一句,“梁公公,太醫未到,原因尚不可知,下手輕點兒。”
她剛說完,青緹便忍不住朝她投來感激的目光,旋即不聲不吭地任由嬤嬤們將自己拖下去了。
這時候皇上也朝她看了過來,薄唇微動,似乎想說些什麼。
下一瞬就被太醫奔跑進暖閣的動靜打斷了思路,於是隻眸光深邃地看了葉芳愉一眼,便扭頭朝太醫們說道,“去給大阿哥瞧瞧。”
這廂,看見太醫們進來,葉芳愉早已讓出了床前的位置,好方便太醫們為保清看診。
不知時間過去多久,正當葉芳愉等得逐漸心焦時,床前忽然走出來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太醫,恭敬地朝皇上和她拱了拱手,“回皇上,回娘娘,大阿哥的身體並無大礙,隻是因為吃了相克之物所導致的局部發熱。”
“待微臣給大阿哥紮上幾針,再灌下一碗湯藥,便能好得差不多了。”
聞言,葉芳愉飛快鬆出一口氣。
卻未察覺,旁邊的皇上驀地皺緊了眉宇,“相克之物?”
“可能查出是何物相克?”
“這……”太醫們麵麵相覷,眼底浮現出幾分為難。
像大阿哥這樣的小孩子,每日少說要食好幾頓,且多半饞嘴,對什麼都好奇,若無人在旁時時記錄著,還真不好查出大阿哥到底是食用了何物導致的相克。
除非……
太醫們能想到的,葉芳愉也想到了,一時間有些懊惱,“保清這幾日常出去玩耍,要麼是鐘粹宮,要麼是景仁宮,前兒還上了一趟老祖宗的慈寧宮。因著都是安全之地,臣妾便沒有多派人跟著,隻四五個小太監和宮女……”
這四五個小太監和宮女還不是能時時看顧在保清身邊的,大多會因為安排出行或者其他事情被分散派遣出去……
所以如果皇上真的要查是何物相克,便隻能給保清灌下催吐藥,將胃中還未消化的食物通通吐出來,方才有查清的可能。
然而,催吐,對於一個才剛滿三歲的孩子來說,不亞於一場酷刑。
葉芳愉反正是不願的,她寧願提高警惕,留到日後再慢慢調查。
總比現在就傷了身子要好。
許是與葉芳愉想到了一處去,皇上到底沒有繼續追問下去,隻肅著一張清雋的臉,要求太醫們快些給保清紮針。
等床上的小娃娃好不容易退了熱,安份下來。
葉芳愉鬆出一口氣的同時,竟差點暈倒過去,好在旁邊的皇上及時察覺,伸手扶了她一把。
葉芳愉朝他感激地笑了笑,不知想到什麼,臉上又驟然浮現出幾絲為難之色。
她期期艾艾地開口:“皇上,臣妾實在放心不下保清,不若,把他抱到正殿,一起睡,如何?”
話音剛落,葉芳愉身後的杜嬤嬤霎時間感覺自己也要暈倒下去了。
這……曆朝曆代哪裡有妃嬪侍寢還帶著孩子的?
娘娘誒,您可真是異想天開,皇上怎麼可能會同意?
杜嬤嬤頓時愁眉苦臉起來。
誰知葉芳愉卻是越說越起勁,見皇上沒有第一時間反駁,又大膽地伸手扯住他的袖子,晃悠了幾下,全力勸說著:“皇上,您是不知曉,保清他,他特彆助眠!”
皇上沒有言語,臉上緩緩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來,看向葉芳愉的眼眸滿是奇異,甚至有點想撬開她的腦殼看看,她平日裡都在想些什麼奇怪的事情。
不過是幽禁了幾個月,怎麼卻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葉芳愉不知皇上心中起了疑心,還在儘力推銷“寶寶牌”助眠神器的好處。
“皇上,是真的,臣妾還在病中時,便常常睡不好覺,要麼無法入睡,要麼少眠易醒,但若是抱著保清,臣妾就能一覺睡到大天亮,身體和精神都恢複得可快了。”
“您真的,不想試一試嗎?”
聞言,因著三藩之亂而多日沒能睡個安穩覺的皇上,忽然也有些心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