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臣妾聽說,他好像原先就叫這個名字來著。”
小太子擰著眉毛仔細想了一會兒,才點點頭,“對的,我問他叫什麼,他說他叫‘何柱兒’,我說‘好,你就叫何柱兒’,所以哥哥額娘,這就是我取的名字呀。”
葉芳愉:……
她難得又沉默了。
心裡默念,一歲的小娃娃是不會說謊的,因為他隻會胡說八道。
那……三歲的小娃娃總能明點事理了吧?
她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保清,然後就看見小保清一臉沉思,小大人一般用手掌撐著肉肉的臉頰,想了好一會兒,才“啊”了一聲,“我想到了。”
“額娘,他剛剛說他姓張,那他以後就叫做‘何張兒’吧!”
說完,烏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看著她,渴望得到表揚的企圖十分明顯。
葉芳愉:好的,是我錯了,我就不該指望三歲的小娃娃能夠分得清名和姓。
她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沒有過多言語,隻手上默默加快了穿衣的動作,打算把這兩個陷入“取名難題”漩渦的小娃娃丟給正殿的皇上去頭疼。
*
正殿中,皇上等得逐漸不耐。
不過是改個方子,怎麼一去就是半個時辰。
這個那拉氏,真是越來越會恃寵而驕了!
他忍著滿心不悅把桌上的茶喝完,看那拉氏還是沒有回來,殿內的宮人也不知都被遣散到了哪裡去,乾脆自己下榻穿了鞋,慢條斯理地在殿內轉悠著看了起來。
看著看著,不自覺就走到了對麵一屏風之隔的書房內。
那拉氏的書房布置得跟她這個人實在不符——她這個人是十分不著調的。可書房中的一應物件卻放置得十分規整,錯落有序。
進門左手邊是一個多寶架,架上分門彆類擺放著的,都是他這段時日賞賜下來的稀奇物件;再往前是一張貴妃榻,榻邊有小桌,桌上空無一物,許是她平日裡擱置書籍用的。
書房最中間擺著一張長桌,桌後是梨花木製的圓背椅,椅後靠著書架,書架從正中間位置延伸至右側,形成一麵由書籍堆砌起來的書牆。
皇上站在屏風旁,隻看了一眼,便不由得吃驚,那拉氏居然看過這麼多書?
而等他再仔細一看,發現書架上多是些遊記話本之類的閒書,中間還夾雜了十來卷佛經。
除此之外,還有些小兒啟蒙所用的《三字經》《千字文》,應是為保清所準備的。
若說其中有十分高深的,便是書桌上擺放著的那本《壽世青編》了吧……
皇上隨手翻了翻,見那拉氏正看到睡訣那幾頁,心下又是一陣無語。
——因為宮人這段時間來報,那拉氏似是把他的話完全當成耳旁風,每日還是一直到子時才睡下,辰時方起。
就她這作息,保清都比她懂得起居有序!
腹誹了幾句,皇上把桌上的書重新放好,背著手走到書房右側的書架旁,正看著上頭的書名,不知想到什麼,眼神又炯炯落在貴妃榻後的空白牆壁上。
他快步踱了過去,左看看右看看,都覺得這裡應該擺上一副字畫才是。
正在他思量間,忽聞外頭童音嘈雜,不用想都知道是保清和太子那兩個小娃娃過來了。
皇上便遺憾地朝空白牆壁看了幾眼,轉身出了書房。
那一廂,葉芳愉帶著保清和小太子回到正殿,一眼看見皇上從她書房中走出來,桃花眸深處迅速氤氳起一股思緒,皇上應該有看到她刻意擺放的養生書籍了吧?
嗯,應該是有的,這下她養生愛好者的人設就立得更穩了!
眸底的思緒很快飄散,快得皇上根本沒有時間察覺。
隻因他才走出幾步,腳下就一左一右掛上了兩顆奶團子。
皇上低下頭,努力扼製頭上的青筋不要突起,試圖用和顏悅色的口吻問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保清和小太子對視了一眼,鼓著腮幫子不言語,手上抓褲子抓得更用力了。
葉芳愉在一旁看著,都害怕他們會把皇上的褲子給拽下來,忙上前阻止,“保清快鬆手,還有太子殿下也是,你們有什麼心裡話,大可以直接說給你們汗阿瑪聽……”
“他那般疼愛你們,想來會答應的。”
這話聽著……?
皇上不自覺擰緊了劍眉,懷疑的目光朝著那拉氏看了好幾眼,最後還是重新低下頭,“你們直說就是。”
“真的嗎?”
保清聽完,圓臉上很是驚喜,肉呼呼的小手也就順勢鬆開了汗阿瑪的褲子,轉頭又去拉弟弟,“弟弟弟弟,汗阿瑪答應了!”
小太子也很開心:“耶耶耶,真的呀?”
他倆一笑,皇上就心道不好,下意識問了一嘴,“到底是何事?”
保清仰著圓圓的小腦袋,一字一句說道,“我們,要讀書。去上書房,讀書!”
葉芳愉在旁憋著笑,桃花眸裡逐漸溢出同情。
皇上聽完,霎時也沉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