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芳愉隱在袖袍下的手指撚了撚,腦中飛快想著話題。
還不等她想出來,就聽得皇上再次開了口,“方才在你書房裡看了看,貴妃榻後的牆壁空白,不是很好。”
葉芳愉表情明顯有些懵,估計是沒想到話題轉移得這麼快。
但她旋即又反應過來,“是,是有些空白,臣妾這幾日也在想著,是不是該題副字什麼的掛上去。”
“你的字?”皇上皺眉回憶了片刻,“你大病過一場,估計手腕綿軟,指尖無力,寫出來的字能做到規整清秀,便可算得上奇跡了。”
“私下欣賞倒也沒什麼,掛出來給人看見了豈不貽笑四方?”
葉芳愉這回是真的懵了。
怎麼還帶人身攻擊的呢?
她的字怎麼就不好了?
紅.唇動了動,葉芳愉欲要反駁,就看見跟前的皇上隨意擺了擺手,漫不經心說道,“還是朕給你題一副字吧。”
咦?康熙的墨寶?
葉芳愉心尖微微一動,果斷不去計較皇上說她字跡不好看了。
腦子裡暈乎乎的,一會兒想著這副字得值多少錢,一會兒又分外遺憾,要是能帶回去就好了。
皇上打眼一看就知她在想些什麼,當下就擰緊了劍眉,“你,應該不會同保清那般,滿腦子隻想著賣錢吧?”
隨著話音落下,臉上的表情也一點點染上幾分危險意味。
嚇得葉芳愉瞬間回了神,“怎麼可能?”
“臣妾久居深宮,何來的渠道能夠變賣皇上的墨寶?況且皇上吩咐了是要掛在書房中的,臣妾自當會嚴格遵守,保證皇上哪日來都能看得到!”她說得信誓旦旦,隻差舉手發誓了。
弄得皇上也將信將疑,思索了半晌。
也對,墨寶雖不值什麼錢,到底是禦賜之物,諒她也不敢。
是他多心了。
……估計這就是同保清待太久產生的後遺症。
皇上頭疼地捏了捏眉心,擺擺手,神色有些疲憊。
他接連緩了好一會兒,才頭腦重新清明起來,想起什麼,“對了,還有一事要問你。”
“老祖宗近來精神不佳,聽聞是夜不能寐導致的,偏生還要操持中秋、重陽、年節和小選幾樁大事,朕不欲老祖宗勞心勞力,便想來問問你,可會布置中秋家宴?”
葉芳愉果斷搖頭,她真的不行。
往年中秋節的宴會都分為前朝和後宮兩個部分,而她一點經驗都沒有,若是布置不好,丟人是要丟到前朝去的。
她才不要。
“那重陽?”皇上又問。
葉芳愉還是搖頭,“臣妾沒辦過呀。”
皇上都有些怒其不爭了,“你以前跟在皇後身邊做事,怎地一點也沒有學習到?”
葉芳愉在回憶裡搜刮了幾秒,繼續搖頭,“往年,先皇後娘娘不過就是給臣妾幾本賬簿,叫臣妾與之前的做做比對……”
說著,桃花眸眨了眨,表情很是無辜。
仿佛在說,這也不能怪我,畢竟先皇後沒有教我呀……
看得皇上又重新捏起了眉心,“那小選呢?小選一年一辦,所有流程都是定好了的,你隻需按著內務府那邊製定的流程來,”頓了頓,“翻閱往年流程你總會了吧?”
葉芳愉小心翼翼地回答:“那若是辦得不好……皇上不會怪罪臣妾吧?”
皇上:……
他佇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看向葉芳愉的眼神明明滅滅,似打量,也似在思考要如何處置她比較好。
葉芳愉承認她有過那麼一瞬間慌張,可很快她就不怕了。
皇上總不能因為她不會,就治她的罪吧?
於是她便鼓起勇氣,“皇上,那個什麼,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很明顯臣妾的術業不在操持宮務上頭,不若您還是去問問……彆的姐妹?”
也不知是她話裡的哪個詞觸動了皇上的神經。
隻見他驟然緩和了麵色。
輕輕撥了兩下扳指,最後開口時,語氣意味深長,他盯著葉芳愉,一字一句說道:“若是,從宮外尋人呢?”
葉芳愉一愣,這是要提前招鈕祜祿氏和佟佳氏入宮的意思?
她想了想,還是態度陳懇地回答道:“若是宮外有姐妹能為皇上和老祖宗分憂,臣妾必然感激不儘!”
自她穿越那日起,命運的齒輪就悄然轉動了起來。
然而齒輪無論怎麼轉,都輪不到她去坐皇後的位置。
她現下能做的,就是韜光養晦,也稱躺平。
——熬吧,先把前麵兩任皇後熬走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