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泰哭哭啼啼回來被康熙叫進帳殿的時候,禾嘉正在自己帳中裡吃飯。
“格格,他們回來了。”
“回來就回來了,不著急。”
禾嘉雖回來得著急,但也沒落下把帶出去的吃的再帶回來。被保泰那麼一鬨沒來得及吃,禾嘉乾脆讓巴雅爾帶人把燒烤架子重新架去下風口,趁著這會子康熙那邊還沒來人抓自己,趕緊把東西先吃了。
都是早上才洗好切好的牛肉羊肉和一些果蔬,今天不吃就要壞了。再說誰知道自己把保泰罵成那個樣子,要是康熙和裕親王真要護短誰知道自己下一頓飯在哪兒呢。
“主子,等會兒你就說是我以下犯上,見不得那蠢貨嘴裡不乾不淨,才挑唆著主子跟他吵起來的。”
巴雅爾端著第二輪烤好的羊肉和一遝特色奶酪餅進來,一邊把餅分給眾人一邊搬了張小凳子坐下,想要跟禾嘉商量把等會兒到禦前怎麼說提前對好詞兒。
“怎麼,你出去烤了這麼久的肉就想出這麼個好辦法來?要是賽音在這裡,你就看他揍不揍你就完了。”
“他在他也想不出我這個法子。”
巴雅爾已經有些後悔了,自己方才該攔著主子的。
京城裡來的那些紈絝爺們跟草原上的人不一樣,這些日子他們在盛京城裡就沒少惹事,現在被主子沾上,要是吃了虧恐怕都沒地方講理去。
有些事情就是越琢磨越嚇人,巴雅爾怎麼想怎麼覺得等會兒禦前來人肯定不是好事,連咬餅子那眼神都不對了。
“你想什麼呢,還沒怎麼著你倒先要把自己給嚇死了。萬歲爺這不還沒叫人來抓我嗎,巴雅爾你老實些,不許琢磨那些不該想的。”
巴雅爾再能乾今年也才十六歲,年輕人藏不住眉宇之間的狠勁兒。禾嘉都不用問就知道這混蛋玩意兒恐怕是起了殺心,“你也說京城來的少爺跟我們不一樣,彆闖大禍,真殺了保泰你我都得填命。”
“我辦事主子難道不放心?”
“我放心不放心有什麼用,前腳我們跟他吵架把人嚇得哇哇哭,後腳他就死在獵場上,甭管是墮馬還是溺水還是吃飯被噎死,我們都逃不了乾係。”
禾嘉抬眼定定看著巴雅爾,“巴雅爾,我前些天剛跟梅先生學了一個道理,這世上有時候對錯不重要真相也不那麼重要,重要的事掌握你命運的人想不想相信你,想不想保住你。”
巴雅爾機敏,但這一兩年有些太順風順水了,禾嘉又多看了他兩眼才狠下心,“等這次的事情了了,回去替賽音去秋季牧場看管,什麼時候心穩了什麼時候回來。”
“主子……”巴雅爾沒想到禾嘉會罰自己罰得這麼狠,他倒不怕去放牧吃苦,可他不想離了禾嘉太遠,“那主子的安全誰來保護。”
“賽音不是人啊,這帳篷外麵這麼多親衛難道就都比不過你?”
聽禾嘉這麼說,巴雅爾徹底蔫了下來,連一向往上揚著的眉峰和眼尾這會兒都往下撇,低著頭捏著手裡的餅來回來去的揉巴就是不吃。
禾嘉見他這幅樣子,隻覺得好笑。剛剛還恨不得要去弄死個人的主兒,這會兒要給他個狗耳朵狗尾巴,說不得也要一起耷拉著。
“主子,我回去就把賽音從牧場替回來,您彆生氣。”
等了一會兒沒等到禾嘉心軟,巴雅爾就徹底老實了,他這人有一點好要麼想不通的事死犟著也不會口不對心,要麼答應了就一定不會再自作主張出什麼岔子。
“我不生氣,你隻不過想想又沒乾什麼我生氣做什麼。”
都說論跡不論心,禾嘉上輩子病得太久出入醫院比回家還熟門熟路,時間長了見過的人心也就多了。
病床前多的是嘴上要賣房子賣地給治病,轉頭就再也沒出現過的人,也有很多圍著病床罵罵咧咧態度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撂挑子,卻從頭到尾都在照顧伺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