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冰也有些匪夷所思,圓睜美目看著何金棟,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何金棟看到二人被嚇到的樣子,嗬嗬一笑,介紹道:“這對水龍紋獅子頭,產自咱們縣山區魚骨峪一棵老樹上。這棵老樹呢,據說明朝萬曆年間就有了,它這棵樹上所結的核桃,沒有一個不是珍品。我當初入手這對寶貝的時候,花了兩萬塊,那還是本世紀初。現在再想買,沒個十萬都彆想。不過那是彆人買,薛書記你買肯定要便宜得多。”
薛冰和秦陽這才鬆了口氣,秦陽看著何金棟,心想這家夥也挺市儈啊,生怕薛冰不承他的情,還特意先說個高價出來。
薛冰道:“那何會長你賣我多少錢?彆太便宜了啊,免得你吃虧。”
何金棟不著急說價,笑嗬嗬的說:“玩核桃講究四個字:質、形、色、個兒。薛書記,你把核桃拿出來在手裡摸摸,在眼前看看,瞅瞅這四個字都有沒有?我不怕說大話,就我這對核桃,放在全縣乃至整個華北,也絕對能排在前二十名。”
薛冰聽了他的話,小心翼翼將這對核桃拿到手裡,先在眼前轉著圈的看了一陣,又在手裡揉捏一陣,果然,不論是外觀還是手感抑或是聲響,都是沒話說。
可惜她的手太小,這兩隻獅子頭個頭又大,她根本把玩不過來,轉手遞給秦陽。
秦陽在手裡轉了幾下,叮楞咣啷的,如珠玉交擊,讚道:“真不賴,光聽聲兒就是一種享受啊!”
薛冰笑著點點頭,再次向何金棟詢價。
何金棟喊了個五萬,唯恐她嫌貴,又補充了一句:“書記你要是現錢沒帶夠,還能再便宜點兒。”
薛冰笑道:“錢夠,彆再降價了,再降就墮了這對獅子頭的身價了。”拿出手機,要給他轉賬。
“彆,用我的,你忘了你那輛帕薩特的錢都打給我了,這錢讓我出。”
秦陽說完打開手機銀行,搶著支付了這五萬。
從何金棟家裡出來,薛冰對秦陽道:“你今天就陪我加班吧,咱們接下來再去一趟鬆山鄉高嶺村,等晚上你再去陪若旖。”
秦陽道:“沒問題,我再叫上調研室主任常亞麗吧,讓她調研回來寫一份有關高嶺村全村整體搬遷的必要性報告,好讓其他縣領導直觀了解高嶺村的村情,便於上會討論。”
薛冰點頭說好,吩咐胡妍聯係鬆山鄉領導,準備在中午時分陪同調研。
一刻鐘後,常亞麗帶著一個下屬趕到北二環,與秦陽等人彙合後,兩車六人一起趕奔鬆山鄉。
趕到鬆山鄉時,已經到了午飯時間,鬆山鄉黨委書記攜一乾班子成員,邀請薛冰一行吃飯。
薛冰考慮到鬆山鄉是個貧困鄉,鄉財政已經不能用拮據來形容了,而要用負債累累來形容,就謝絕了他們的宴請,自掏腰包請隨行人員吃飯。
簡單吃過午飯後,縣鄉調研隊伍共是十來個人,從鄉裡出發趕奔高嶺村。
之後薛冰就體驗了此生之中最艱苦的一趟行程:先是一段數裡長的坑坑窪窪的山石路,勉強還能乘車通行,但坐在車裡的感覺也很不好,身子骨都被顛散架了。
隨後是一段漫長的隻能步行的狹窄山路,每走一步都硌得腳底生疼,等走到後麵,腳底板硌得都快走不了路了。
最後是一座數百米高的山嶺,上山路狹窄陡峭不說,上麵還淨是細密的沙石粒,每每爬上兩步就得下滑半步,爬起來彆提多吃力了。要不是秦陽一路伴陪拉扯,她根本都爬不上去。
等好容易翻過這座山,薛冰已經累得氣喘籲籲、渾身酸痛,再加上高山反應導致的缺氧,全身軟綿綿的都動不了了,不得不歇息了一會兒才往高嶺村裡去。
“這麼艱苦閉塞的村子,為什麼沒有早搬遷出去?”
一邊咬著牙往前走,薛冰一邊詢問鄉委書記。
對方苦笑道:“實不相瞞啊書記,咱們鬆山鄉所有的村都是貧困村,扶貧還扶不過來呢,又哪有錢考慮易地搬遷啊。”
薛冰道:“其實整體搬遷也不是你們鄉裡能考慮的事情,但你們應該向縣委政府打報告打申請啊,讓縣裡關注到這個問題。”
鄉委書記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唯有苦笑。
秦陽倒是能夠想到他們這些鄉領導的考慮,一來整村易地搬遷不是鄉裡能決定的,二來就算實現搬遷了也不算他們這些鄉領導的政績,所以自然就沒人關注這個事情了。
不得不說,有些地方的領導乾部還是唯GDP唯政績論的,至於老百姓的窮富死活,他們根本就不關心。
薛冰在村子裡轉了一圈,很快就轉完了,因為高嶺村實在是太小了,從這頭能望到那頭,人家也隻有幾十戶,幾乎沒有什麼可看的,轉完後的感受和秦陽第一次來到這裡時的一樣,都是無比震驚:“縣裡竟然還有如此窮困艱苦的村落?不知道的還以為回到了舊社會呢。”
“那一家住的什麼人啊?好像整個村子,就他們家最富裕吧,基本能有平原鄉村人家的生活水平?”
站在村子正中,薛冰指著某一戶人家,好奇地問道。
秦陽苦笑道:“那是原村支書樊樹林的家,他在縣裡幫扶高嶺村的過程中,通過弄虛作假等手段,從扶貧項目裡撈取了不少好處,所以在村子裡是一枝獨秀的富裕。”
薛冰聽後既惱火又憋屈,怪不得現
在有很多人詬病政府扶貧呢,認為扶貧是針對村乾部扶貧的,因為村乾部掌握著扶貧項目的大權,也就能借機而肥,也就導致、很多貧困村接受扶貧多年,可最後隻扶富了了村乾部,貧困戶們該怎麼窮還是怎麼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