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賈新華此時隻想撇清自己,又哪還顧得上彆人的死活,語氣厭恨而又無奈地說道:“因為據我所知,參與盜采的不隻是想賺快錢的無業村民們,還有鎮村及各行政執法單位的領導乾部,尤其是有鎮領導的庇護!”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不過有的人是真的驚詫,有的人是假的驚訝,但表麵上都是一副聽到罕世奇聞的表情。
薛冰和秦陽倒是早就已經想到,盜采煤炭的後台老板,肯定已經打點了相關監管單位,卻也沒想到,連鎮村乾部都參與其中了,甚至還有鎮領導,雖說地方領導參與盜采本地資源、坐地而肥這種事是屢見不鮮,放到當下已經不算什麼新聞,但就發生在自己治下,還是十分震驚。
張鵬和耿建波聽聞賈新華道出內幕,一個心下暗暗叫苦,一個在肚子裡罵娘,耿建波額外還有些惴惴不安:“賈新華這狗擦的不會知道那個鎮領導就是我這個鎮委書記吧?”
一時間,會議室裡鴉雀無聲,近二十雙目光都凝聚在賈新華一個人身上。
賈新華目光懷疑的掃過在場的同僚們,最後定格在薛冰臉上,道:“書記你想想,光是村乾部給盜采那些人打掩護,我就已經不好管了,何況還有鎮領導給坐鎮?我又是剛來鎮裡的,拿什麼管呀?”
薛冰聲音冷肅的問道:“參與其中的鎮領導都有誰,你現在能給我指出來嗎?”
話音落下,耿建波一顆心怦怦狂跳起來,真怕被賈新華當場指出,卻也懷疑,他剛到鎮裡不久,而自己等人的保密工作又做得極好,他未必能夠知道。
不過緊張的鎮領導也不止耿建波一個,現場還有兩個人在故作鎮定,外人是看不出來的。
賈新華搖了搖頭,道:“我隻聽說有鎮領導參與其中了,還從老板手裡拿著乾股,但我不知道是誰。”
薛冰有點無語,環視一眾鎮領導,威嚴清冷的目光從每人臉上掃過,最後說道:“我現在給那些參與盜采了的乾部一個機會,主動站出來自首,可以得到從輕發落。可要是沒人自首,等我後頭查出來,我保證從嚴懲處!”
這話說出來後,會議室裡一片安靜,眾鎮領導有的悶頭不語,有的坦然與薛冰對視,還有的看著空氣若有所思,就是沒有站出來自首的。
當然這個結果也並不奇怪,因為像耿建波那種參與盜采的鎮領導,一旦自首,將會立刻官職不保,甚至還要入獄,索性不如等著薛冰去查,查不出來就撞大運了,查出來也不過是跟自首一樣的下場,也沒什麼可難受的。
而那些以前聽到過些許傳聞,大概知道哪個人參與了的鎮領導,這當兒也不敢亂說,因為說錯了會被薛冰責怪,說對了則會得罪人,那又何苦呢,還不如悶頭裝啞巴。
最後剩下的,就是像賈新華這種完全不知誰參與了的鎮領導,他們是真的說不出什麼來。
薛冰見冷了場,既鬱悶又氣惱,點頭道:“好,沒人坦白是吧,那接下來就彆怪我派人調查了。之後凡是被查出來的乾部,我保證你會接受最嚴厲的懲處!”
頓了頓,薛冰又把炮口轉移回賈新華頭上:“賈新華,你這個鎮長是乾什麼吃的,啊?你的責任感上哪去了,你的擔當感又上哪去了?身為黨員,身為鎮長,遇到不法之事就該挺身而出、奮力阻止!可你乾什麼去了,啊?你找借口去了!一會兒說剛來鎮裡,一會兒又說有鎮領導參與了,你管不了,你管不了為什麼不向縣委政府反映?你卻什麼都不做,這就是你這個鎮長的本事?你無德無才,無能無膽,就這也配當鎮長?”
這番話說得既重,又很有道理,賈新華根本無法反駁,隻得難堪之極的垂下頭挨訓。
薛冰見他這個刺兒頭被馴服了,又麵罩寒霜的看向耿建波。
耿建波見她看向自己,就知道自己也要挨罵了,卻也無法可想,隻能苦著臉目光哀求的看著她。
薛冰道:“說完他這個鎮長,再來說你這個鎮委書記!耿建波你告訴我,你在上陽鎮待多久了?”
耿建波忙起身認錯道:“書記你不用問了,我知道我也有責任,如果說賈鎮長有二分責任的話,那我要承擔五分責任,誰叫我是鎮委一把手呢。以往我確實疏忽了對鎮裡煤炭資源的保護和監管,從今往後……”
“你少給我做保證唱高調!”薛冰一擺手打斷了他的話,道:“你作為書記,鎮裡的大事小情你不可能不知道。你現在給我說,鎮領導裡麵誰參與了盜采煤炭?”
耿建波聞言頓時頭比鬥大,哭喪著臉搖頭道:“這件事我也不知道啊,我隻知道有人在偷偷挖煤賣錢,但我可不知道有領導乾部參與其中了。我要是知道,肯定早就展開批評教育了,不會坐視發生那麼嚴重的事故啊。”
薛冰直覺他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就是不說,而且連私下跟自己彙報的暗示也沒有,這就有兩種可能了,一種是他參與其中了,另一種是他這個書記是個酒囊飯袋,根本不了解鎮裡的情況,深深看了他一眼,起身道:“今天的會就開到這裡,現在耿建波你帶我們去崗子村轉轉,其他人回去上班。”
從樓裡下來,張鵬低聲勸慰薛冰道:“書記你彆生氣,也犯不著為這點小事大動乾戈……”
薛冰一愣,截口問道:“這點小事?這是小事?”
張鵬點頭道:“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裡富含煤炭資源,老百姓們當然隻能吃煤了,偷偷采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全國各地哪裡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