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一怔,隨即不厚道的笑起來,心想你是不是傻了,求人竟然求到我頭上來了,你是忘了之前怎麼跟我作對的了吧?彆說在這種事上我根本不能幫你說話,就算是能,又豈會幫你?淡淡地道:“張縣長你抬舉我了,我哪有資格隨隨便便找高書記說話?”
“你有資格,你肯定有這個資格!”
張鵬跟瘋了似的叫嚷起來,言行舉止已經不像是正常人了,讓眾常委大跌眼鏡,但是下一秒,他就做出了讓眾人更加驚愕的舉動。
隻見他後退一步,居然撲通一聲給秦陽跪在了地上,癡癡癲癲的叫道:“秦陽你就幫幫我吧,我求求你了,我給你跪下了,現在隻有你能幫我了。隻要你能幫我保住官帽,讓我怎麼答謝你我都答應……”
眾人看到這一幕,都是大跌眼鏡,誰都沒想到,在這莊嚴肅穆的縣委常委會上,居然能看到如此滑稽可笑的一幕,眼下張鵬的表現已經沒有半分縣領導的尊嚴與威信了,簡直可以用小醜來形容。
薛冰忍不住出言提醒張鵬道:“張縣長,請注意維護你的形象!”
張鵬漲紅著臉皮叫道:“還要什麼形象啊,保住官帽才是最重要的!秦陽你就幫幫我吧,馬上給高書記打電話,快,拿出手機,儘快打!在座那麼多人,隻有你能直接給高書記打電話……”
秦陽冷冷地道:“張鵬你醒醒吧,沒人能救你了。你學學陳維同,被撤後不哭不鬨,立刻回家,給自己保留了最後一點顏麵。”
張鵬聽他提到陳維同,心頭如遭重擊,也瞬間清醒過來,連陳維同那個正縣長被市裡撤了都無可奈何,何況自己這個常務副縣長?自己還瞎折騰個什麼勁啊?思緒飛舞半響,慘然一笑,起身道:“你說得對,我應該學學陳維同,誰叫我跟他一個下場呢?”
轉身看了看這間象征全縣最高權力的會議室,又看了看一眾常委,張鵬訕笑道:“你們繼續開會吧,我走了,我已經沒資格留在這裡了……”說著眼圈紅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沒等流出來就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屋門重新關閉後,會議室裡一片安靜,氣氛較之之前沉重憋悶了許多。
薛冰目光一一掃過眾人的臉,點評張鵬的下場道:“張鵬有此下場,是他咎由自取!在這場透水事故中,他為了保護妻弟冀賢明,存在瞞報不報的惡劣情節,僅此一點,市委撤他就是理所應當!我希望在座各位能夠深刻吸取這次教訓,嚴格要求自己及家屬,時時刻刻堅守紅線,永遠保持對黨和班子的忠誠!不要等出了事才知道害怕,那時再哭再鬨隻會惹人恥笑!”
眾常委紛紛點頭,歐陽文妤附和道:“書記所說的,也正是各級黨委、紀檢委一直以來都在強調的,作為黨員乾部,要時刻具備紅線意識與底線思維!你敢碰觸紅線,就會萬劫不複,張鵬的下場也正驗證了這一點。我們大家要從張鵬身上吸取教訓,永遠不做違法亂紀的事情,永遠對書記和黨委班子保持忠誠!”
秦陽聽到這暗暗好笑,抬眼看向歐陽文妤,心說你這個機關美女狐,果然是狡猾靈活啊,這麼快就把風向給轉過來了,當然這也是我所期望看到的,這下陸捷的處境可就更糟糕了。
歐陽文妤留意到了他促狹的目光,也能看懂他的內心想法,想到自己還沒來得及施展高超精妙的政治平衡術,縣裡的兩大對立陣營之一已經開始土崩瓦解了,自己也就失去了超然於眾人之上的大好機會,隻能乖乖的做薛冰手裡的刀,不由得暗暗歎息。
說完張鵬,會議繼續往下開,接下來眾常委又研究了下新一年的發力方向,定了若乾經濟發展指標,最後又討論了幾項人事任命,直開到十一點,薛冰才宣告散會。
秦陽留意到,會後薛冰把曲文叫去了她辦公室,估計是跟他算賬去了,希望這老東西能夠吸取教訓,彆再報複她了,否則下一次可沒那麼便宜他。
回到辦公室,秦陽意外發現攝像記者小李已經完成任務過來等著自己了,先跟他客氣了幾句,又問他暗訪結果如何。
小李說,縣規劃局各科室——尤其是業務科室——都不辦公了,都在各自的辦公室裡開整風會。前去辦理業務的人均被告知,在整風運動進行期間,停止辦理各項業務。
有人當場抗議,嚷嚷著要去舉報。辦公室的工作人員說隨便你們去哪舉報,這場運動是縣委書記發起的,我們完全是按照她的旨意開展全麵整風,你上哪舉報去我們都有理,還說什麼去舉報也沒用,因為信?訪局和紀檢委等部門也都在各自整風反腐,沒空理會舉報。
小李隨後以舉報業務科室不作為的名義,去敲了幾個局領導辦公室的門,隻見到一個副局長。那副局長說我管不了,你去找局長吧,就把他推諉出去了。
秦陽聽完要來他拍下的暗訪錄像看了看,果然如他所言,整個縣規劃局的工作職能已經處於完全停擺的狀態,長期下去,不知會影響多少企業居民的正常業務需要。
而這還隻是一個縣規劃局,要是其它的鄉鎮政府和縣直機關也都是這個樣子,那整個青山縣就要亂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