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內心頗為鄙夷,這可真是誰的兒子誰疼啊,小顧剛被抓起來沒幾個鐘頭,老顧這個副省級領導就連夜從靖華趕到永陽來了,可他要是往日裡能對兒子嚴加管教,又何至於今晚長途跋涉低三下四的來找自己個事主求情?雖說自己想要的就是他這個當老子的介入,幫自己徹底了結與顧越龍之間的冤仇,但也決不會這麼快就讓他如願,必須得讓顧越龍多吃幾天苦頭才行,否則怎麼對得起吳迪挨的那一箭?
因此他理都沒理董承祿這條短信,之後又陸續拒接了武長雄、劉飛虎等人的求情電話。最後也不知道是顧叢林自己想到的,還是武長雄等人獻計,由董承祿發短信威脅他說,他要是再不接電話,就讓高紅光來找他。
秦陽知道這幫人說得出做得到,何況顧叢林的身份地位在那擺著呢,在他急於撈出小顧的前提下,是真可能聯係高紅光甚至是搬來老泰山李平安找自己說情的,自己雖然不懼,但總會麻煩不是,於是給董承祿撥過去,冷冷說道:“告訴老顧,我下屬還在手術室搶救呢,我現在沒時間也沒心情搭理他,再煩我那就永遠彆想跟我談!”說完也不等董承祿說什麼就掛了電話。
西興區公安分局內,董承祿一臉尷尬的放下手機,轉頭對顧叢林說道:“顧主任,秦陽現在正在醫院裡頭等著那個被射傷的女下屬做手術呢,應該是心情比較緊張焦慮,所以暫時還不想見您。”
顧叢林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的吐出來,麵色不豫的仰頭看向漆黑的天穹。
一旁武長雄立時攻訐秦陽:“這個秦陽,實在是太不像話了,當然他原本也是不敬尊長慣了的,明知道顧主任大老遠從省城趕過來,隻為跟他見麵好好談一談,他硬是端著架子不答應,簡直欺人太甚。他在哪家醫院呢,我這就趕過去,非得臭罵他一頓不可。”
武長雄身邊站著劉飛虎,他也立刻抨擊秦陽道:“說的是呢,這秦陽真是個給臉不要臉的東西,不賣我們這些人的麵子也就算了,連顧主任的麵子都不賣。他不會以為,他今晚得了個受害者的身份,就可以無法無天了吧?”
顧叢林擺了擺手,道:“不要那麼說嘛,人家確實是受害者,下屬又生死未卜,現在有點脾氣也是應當,可以體諒。”
武長雄煞有其事的道:“他可以有脾氣,但不應該對顧主任您有脾氣啊。您又沒礙著他,現在還是一副紆尊降貴賠禮道歉的態度,他理應乖乖跑來相見啊。連這點人情世故都不懂,他算個什麼人呐?”
劉飛虎道:“要我說,實在不行就聯係高書記吧,這當口兒也隻能請高書記幫忙調和了。不能找曾祖輝,曾祖輝一準會幫著秦陽說話。”
顧叢林看著這幾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人,暗暗鄙視,心說你們是嫌我顧叢林臉丟得還不夠多嘛?還非要把永陽市所有領導都驚動,都來看看我寶貝兒子在家鄉闖下的禍事?對董承祿道:“麻煩董局長幫我打聽打聽,秦陽那個下屬送哪家醫院搶救去了。秦陽不想見我沒關係,但我作為行凶者的父親,理應去看望下受害者。”
董承祿等人聞言都讚他高義,各自誇捧了幾句,董承祿讓手下給市裡各大三甲醫院打電話詢問,很快得知,吳迪在一中心醫院搶救,於是這群人呼啦一下趕奔了一中心。
趕到醫院手術室外的時候,正好碰上吳迪麻醉蘇醒被推出手術室,一群人立刻圍了上去,打了秦陽和吳父吳母一個措手不及。
顧叢林最關心吳迪的傷勢,因為這直接關係到他兒子的下場,見她雖然臉色蒼白,但眉目靈動,顯然受傷不重,先鬆了口氣,然後詢問推她出來的醫生手術情況。
那醫生所言與秦佳瑩說的沒什麼分彆,“手術順利完成,目前患者傷情穩定,但後麵生育功能可能受到影響”。
顧叢林好不奇怪,問道:“怎麼會影響到生育功能呢?”
那醫生道:“因為患者右卵巢受傷了,受傷還比較嚴重。”
聽聞此語,正在殷勤探問女兒感受的吳母忍不住又哭起來。吳迪對此倒是挺想得開的,低聲安慰了她幾句。
顧叢林心頭一緊,暗道倒黴,這種帶有後遺症的傷勢最是惡心不過,說重不重,說輕可也不輕,這要是害得人家大好女孩一輩子無法生育了,賠償人家多少錢都難以征得人家的私下和解呀,卻也無法可想,隻能硬著頭皮上前向吳父吳母道歉:“兩位,實在是對不起,顧某教子無方,導致令嬡意外受傷,非常的遺憾,請允許我代表我自己和那不肖子,向你們和令嬡真誠的賠禮道歉。”
吳父吳母看著他這個很有領導派頭的老頭都傻了,二人誰都沒想到,凶手父親居然是個前呼後擁的大人物,眼看他排場如此之大,前後圍著七八號人,還有高級警官在內,一時間都不知該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