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兆攢起最後一絲力氣打破了頭頂上的冰層,把手裡不知生死的男人扔到了冰麵上,雙手撐著已經不太牢固冰層把自己從冷的刺骨的冰水裡拔·出來跌坐在冰麵上。
她半跪在冰麵上,捂住胸口咳出了兩口水,轉頭把那個不知名的男人平放在冰麵上,伸手摸了一下他脖頸大動脈,又摸了摸他的呼吸,神色凝重的抬起手,手心向下對準冰麵上的男人,嘴唇微微動了動。
一秒、兩秒、什麼都沒發生。
古兆臉上流露出兩分無奈,抬手捏住他的下顎,俯身對他做起了人工呼吸,兩次之後,轉而使用最原始胸外心臟按壓術,雙手交叉按在他的胸骨下方用力按壓,一下、兩下......
如此循環了幾次,那男人麵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古兆趕緊挪開嘴唇,抬手托住他的背部,就見他突然偏頭張口吐出了幾口水。
水吐乾淨了,那人掙紮著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居然極漂亮,黑水似的顏色,瞳孔中心泛著墨藍。此時剛睜開眼睛,這雙眼睛的主人似乎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眼睛裡飛快的閃過一絲迷茫。
古兆也是這時候才有心思打量他的長相,發現他居然長得極好看,好看到古兆在自己貧乏的詞彙儲備裡隻尋找到“俊美無儔”一個詞可以形容他。難得的是,一個能稱得上是“美”的男人,居然不顯一絲女氣。
她原來覺得她隊伍裡的軍師柏景煥是她見過的最美的男人了,看來還是她見識少了。
好看的事物總會讓人多兩分耐心的。
顏狗如古兆,誠實的放柔了表情,甚至連聲音都柔和了幾分,溫和的問他:“你醒了啊?”
男人從冰麵上坐了起來,反應了兩秒之後用他那雙好看到不行的眼睛看了古兆一眼,又慢吞吞的低下頭,用一種平靜中帶著點兒漫不經心的諷刺的聲音說:“沒醒。”
古兆:“……”果然好看的男人都是會懟人的。
她從小到大都沒什麼美人緣,雖然被人懟了,但也不生氣,摸了摸鼻子,從冰麵上站起身。
冰麵發出了危險的哢嚓聲。
兩人同時停下了動作,目光一致的盯著不遠處一點點裂開的冰層。
冰麵裂了大概有三米多長,在古兆謹慎的視線的停止了。
她鬆了一口氣。
以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態,醒了之後能在冰麵下閉氣遊上一圈把這個男人救上來已經是極限了,再掉進冰水裡之後還真不一定爬不爬的上來。
她抬頭環視了一下四周,緊緊抿起了唇。
夜色漆黑,無月無星,遠處墜落的小型飛行器正噗噗冒出火光,微微照亮了這一望無際的冰麵裡的的冰山一角。
而在人類沒遭逢那場巨變之前,這裡有一個美麗的名字,太平洋。
大難之後又氣候驟變,飽經磨難的人類不得不拋棄他們的母星離開地球,這個以“太平”為名的美麗大洋也辜負了人類賦予她的名字,永遠的被冰封在了冰層之下。少有人類踏足,估計現在幸存的人類也沒有幾個記得這片冰川曾經的名字叫太平洋。
不……應該還是有的,比如生活在這冰川之上的那幾隻小老鼠。
她被凍在冰川之下也不知道多少年了,最近幾十年意識才開始逐漸蘇醒,清醒的時候會放出所剩無幾的精神力探查自己周圍的環境,這一探查,就探查出在這無人的冰川上生活的一窩小老鼠。
因為力量原因,她大概每隔五六年能醒一次,每次蘇醒都特意放出珍貴的精神力去探查那窩老鼠發展的怎麼樣,最近一次蘇醒是在三年前,那群老鼠的規模壯大了一倍不止,配備的武器也明顯高級了很多。
古兆剛剛蘇醒,現在的力量對付幾個普通人類都費勁,這會兒這裡這麼大的動靜肯定會把那窩老鼠吸引過來。她能屈能伸,不想醒來後第一場戰鬥是和一群上不得台麵的老鼠對上,還敗在老鼠手裡,於是決定走為上策。
她扭頭去看那個不知名的男人,那男人正皺著眉頭看遠處那個噗噗冒著火花的飛行器。
古兆以為他在擔心飛行器上的人,於是遺憾的說:“我進去找過一圈,隻有你一個活人了,節哀。”
她說著,眸色深了一點。
有一點她沒說出口,她進入飛行器之後見到了遍地屍體,卻都不是死於爆炸或者窒息,每一具屍體心臟處都有一個小孔,一擊斃命。
也就是說,在飛行器墜落之前,上麵的人就死的差不多了。而這時候,全須全尾的躺在甲板正中央的這個男人就很打眼了。
古兆最忌交淺言深,她也不知道這個唯一幸存者知不知情,隻含糊的說隻有他一個活人。
這男人麵色不變的點了點頭,不再看飛行器,轉過頭來問她:“那你為什麼救我?”
古兆:“我見義勇為。”
那男人就這麼看著她。
她笑了笑,漫不經心的說:“我在冰裡凍著,你的飛行器掉下來把上麵的堅冰砸開了我才有機會出來。”
那男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顯然是對她不走心的謊言不做評價。
古兆是個不怎麼愛騙人的人,但既然真話都沒人信,她也沒什麼解釋的習慣。
事實上如果不是看在這個男人長得好看的份上,她上一個問題也是懶得解釋的。她笑著摸了摸鼻子,問他:“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