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該是什麼樣子呢?
最起碼不會在對方失憶的時候, 看望對方之餘還心思遮遮掩掩的試圖從一個失憶的人嘴裡套話。
古兆在聽卡特抱著晏陽初哭的時候還不忘記特意強調一下他是因為參加了驅逐任務才不能及時趕來的時候就覺得有些怪異,他在哭的這麼悲傷的時候還不忘記解釋一下自己不能及時出現的原因……這表現出來的悲傷有幾分真幾分假, 就有待磋商了。
到這裡的時候,她還隻是覺得晏陽初這朋友的表現有些怪異, 但有晏陽初失憶之前把這棟大樓的權限都給了對方的這層緣由在,她也沒往深裡想,隻覺得自己真的不愧是末世裡出來的人, 什麼人都能往黑裡想,敏銳的過了頭。
真正讓古兆確定了自己的懷疑的是後麵,卡特說起關於晏陽初被綁架的案子的時候。
他說,“你的案子明麵上是聯盟警署總司那邊負責, 但實際上已經轉移到了聯盟調查軍”。
這句話可能普通人聽了沒感覺有什麼, 但在曾經和地基的領導層鬥智鬥勇了快八年、又被柏景煥這麼智多近妖的人物耳濡目染了近十年的古兆聽來, 簡直破綻重重,而且生硬又拙劣。
太有導向性了,也太刻意了。
明顯就是在引導著晏陽初對聯盟產生不信任, 對他口中的調查方產生質疑。如果是一個普通的失憶的人, 麵對著很有可能會被再次綁架的危機, 麵前這個以好友的身份說的這番話很有可能會讓他產生這樣一種念頭:你們為什麼連調查都要偷偷摸摸的進行?為什麼一切都瞞著我這個受害人?
但實際上這種做法在古兆看來完全沒有錯,甚至在某種程度上還保護了受害人。
如果換一種說話方式的話,這段話什麼問題都沒有, 可他偏偏用最有導向性的方式說出來了。
太刻意了。
古兆注意到這一點之後就篤定不是自己想多了, 而是對方真的彆有所圖, 在認真聽他的話語看他的表情, 簡直處處都是破綻。
還有他臉上瞬間流露又瞬間收回的失望的神情,簡直就是明晃晃的在對古兆說,我就是有問題。
卡特走了之後她糾結了片刻才決定告訴晏陽初,心裡還為打破了他“真心朋友”的幻想抱歉了一小會兒,誰知道晏陽初絲毫沒有意外,用一種平靜到冷靜的聲音說:“巧了,我也這麼覺得。”
這一瞬間,古兆為自己不用費心解釋和安慰彆人鬆了口氣。
同時也忍不住感歎,和聰明人說話真省心。
但還是要問一下他的想法:“你怎麼想的?”
晏陽初沉吟了片刻,說:“他很了解我的脾氣習性,在我失憶之前或許真的是我的朋友,但是絕對沒他所說的這麼推心置腹親密無間。我隻是失憶了我又不是傻了,我自己的性格我非常了解,我絕對不可能交這樣一個朋友,就算有,也不可能是他這樣的人。”
古兆嘴快的問道:“那我呢?”
晏陽初看了她一眼:“你?你不是保鏢嗎?”
古兆笑眯眯的重複了一遍:“以前是保鏢,現在是朋友。”
晏陽初神情勉強的說:“那就勉強算你是我的朋友吧。”
古兆就笑了起來。
晏陽初看著她臉上的笑,表情也柔和了許多。
兩個人打岔開了幾句玩笑,話題又被古兆扯了回來:“但他確實有你大廈的權限啊,如果像你所說的這樣的話,你怎麼會給他權限?”
晏陽初:“這個問題,其實是最容易得到答案的。”
古兆挑了挑眉。
晏陽初說:“我沒有記憶了,但不代表其他人也失憶了?”
嗯?
古兆的疑惑剛起,就見晏陽初撥了他已經休假了的住手歐文的通訊。她先是愕然,而後忍不住笑了出來,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覺得自己真是被繞進了慣性思維了。
她以自己對晏陽初的了解,隻覺得以晏陽初的這種性格肯定不會做出向彆人打聽東西這種舉動。那麼,想來那個卡特也是這麼覺得的。
但實際上,他是失憶了,是性格孤僻一點,但又不是孤家寡人。
歐文很快接通了通訊,投影出來一個沙灘的背景,歐文正穿著沙灘褲站在海邊,露著大白牙朝晏陽初打招呼:“老板!”
晏陽初嗯了一聲,也沒好奇他在哪裡,單刀直入的問:“蓋文·卡特你認識嗎?”
歐文:“不是老板您大學時候的室友嘛,聽說你們關係挺好的,他還有您大廈的權限來著。”
晏陽初抓住了關鍵點:“聽說?”
歐文點了點頭:“是啊,他在聯盟邊境服兵役,也不經常回坎卡爾,我總共也沒見過他幾次。”
晏陽初:“那你聽誰說的?”
歐文撓頭:“誰說的……那我也忘了啊,好像都這麼說,說您唯一的朋友就是您的大學室友卡特。”
晏陽初:“我說過嗎?”
歐文失笑:“以您的性格,怎麼可能會和彆人說這種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