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他被用坎卡爾帶走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比如他冥冥中感覺被自己忘記了的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麼。
算了,能想起一點就是進步了。
他放下了手,抬頭去看正試圖爬到那個巨坑底下的古兆。
在他剛剛想起來的記憶中,他控製的飛艇剛剛觸地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彈開了,根本不可能撞出這麼大一個坑把古兆給撞出來,那麼這個坑是怎麼來的呢?
晏陽初不知道這個坑是怎麼來的,古兆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剛從飛機上落入太平洋的時候,因為身體和精神海受損害都太大,身體本能陷入自我沉眠,被凍進冰川裡的這些年全靠精神力源源不斷的運轉維持著身體的機能。而在最後那些年,她的精神力接近枯竭,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會時不時的醒過來一次,然後再次因為身體的本能陷入沉眠。
如果如此循環往複的話,她遲早會因為精神力徹底衰竭而在冰川之下無聲無息的死去。
她清醒的時候也意識到了這點,每次清醒過來都會想辦法自救,可因為精神海中那個不知名的毒素壓製的緣故,每次都是還沒來得及想辦法破開厚厚的冰層出來就又被迫進入沉眠。
直到晏陽初的飛艇墜落,正好砸在了她上方的冰層上,身體本能受到了威脅,生存本能之下激發了精神海僅剩的精神力,破開了冰層把墜落的飛艇彈了出去,猛然爆發的精神力也暫時壓製住了精神海中的毒素,古兆這才徹底醒了過來。
她剛醒來的時候說晏陽初其實間接救了自己一命,不是說著玩的。
如今,她現在這個凍了她五百多年的地方,伸出精神力往下探了探,隨即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
她跳的太突然,一直看著她的晏陽初被驚的下意識的站了起來,然後才反應過來古兆不會出什麼事,慢慢的又坐了下去。
古兆跳了下去,抓著冰層借了兩次力,悄無聲息的落地。
她從自己的空間裡拿出了那個光球往上拋了一下,那個小東西離開了她的手心之後自動上升,懸浮在半空中,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古兆借著這柔和的光線看清了坑底,乾乾淨淨的。
而因為她離開這裡已經有半年了的緣故,這裡的冰層又往上結了幾層,所以當初她躺著的地方其實還在更下麵。
古兆從空間裡拿出她沒事塞進去玩的一把晏陽初的半成品刀,試了試手感,直接當成了鏟子在冰層上挖了起來。
她隻離開了半年,冰層結的並不厚,她挖了一會兒就停下了手,看著薄薄的冰層下肉眼能夠看得到的一個閃著銀光的東西,直接放棄了刀,用自己的手挖了起來。
最後,她小心翼翼地從一片碎冰裡捧出來一隻銀色的小鐲子,銀鐲子下麵還吊了兩個精巧的銀鈴鐺,不過鈴鐺被人摘了裡麵的芯,晃動起來的時候並不會有響聲。
銀鐲子被冰沁了五百年,捧在手裡如同捧著一塊萬年寒冰,沁著冷冷的光。
古兆看了她半晌,眸光神色難辨,最後直接把她套到了自己的右手上。
正合適。
她曬照一聲,抓著冰層借力,又從裡麵跳了出來。
她剛一出來晏陽初就站了起來,借著晨曦微弱的光,對彆人的穿衣打扮幾乎從來沒在意過的晏機械師一眼都看到了她手腕上多了一隻小巧的銀鐲。
本來想說自己找回了一點記憶的,到看到她之後居然給忘了,張開嘴就是問道:“銀鐲子?”
古兆抬了抬手臂,銀鐲下的兩顆鈴鐺隨之晃動,她笑道:“你發現了。”
這種銀鐲子是末日之前流行的一種傳統銀鐲,一般是長輩送給孩子保平安用的,晏陽初麵光,他學過。
正是因為如此,他這次並沒有貿然開口。
長輩送給孩子的,而在五百年後,古兆無論哪個長輩都不在了。
他緘默了下來,古兆說話的興致反而很高。
“我以為它丟了呢,本來是想去下麵隨便找一下,居然還真找到了,幸好我來了這一趟。”
晏陽初看她不像難過的樣子,鬆了口氣,問她:“誰送給你的?”
古兆的神色溫柔了下來,輕聲說:“我媽媽。”
媽媽在剛懷孕的時候給自己腹中的孩子定做了一隻小銀鐲,可以調節大小的那種,隻要孩子願意,她可以戴上一輩子。
末日開始的時候,她懷孕五個月,離開家的時候除了必要的生存物資就隻帶了這隻銀鐲子。
就算在這種情況下出生,她的孩子也應該得到來自母親的一份祝福。
這隻銀鐲子和媽媽一起陪著她長大,等到了有能力可以出任務的時候,媽媽把鈴鐺裡的芯摘了下來,以免她出任務的時候發出不必要的響動,給自己的孩子帶來麻煩。
後來媽媽去世,就隻有這隻銀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