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準備再喊一遍,手底下的屏障卻突然消失了,臥室裡傳來古兆有氣無力的聲音:“進來吧。”
晏陽初聽這聲音不對勁,趕緊跑向臥室,一把推開了臥室門。
古兆穿著寬鬆的家居服坐在床邊的地板上,披散的頭發蓋住了半邊臉,背後靠著床,正直愣愣的仰頭看著天花板,聽見他進來了隻轉了轉眼珠,看了他一眼之後又繼續盯著天花板。
歐文口中的那個終端還躺在她旁邊。
晏陽初頓了頓,脫掉鞋子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半蹲在古兆旁邊,輕聲叫她的名字:“古兆?”
過了幾秒鐘,古兆才遲鈍的應聲:“嗯。”
晏陽初伸手把她的頭發理到身後,輕聲說:“難受嗎?”
古兆眨了眨眼睛:“難受。”
晏陽初索性坐在她旁邊,問:“為什麼難受?”
古兆垂眸看了看旁邊的終端,想了想,說:“我在想,是不是我做錯了。”
“我覺得柏景煥說的沒錯,可我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但既然兩個人都沒錯的話,為什麼最後結果會弄成這個樣子?”
她喃喃道:“一定有一個錯了。”
“柏景煥那麼聰明,我們爭吵的時候對的永遠都是他,他肯定不可能錯,那這次是不是也是我錯了?”
從看完視頻她就在想,到底哪裡錯了。
最開始,她不覺得做錯了。柏景煥說她太畏懼力量,但她正是因為擁有才懂得敬畏,相反,她覺得柏景煥太看輕力量,他把自己的謀略看的太高,把力量看做是可以輕易利用操控的東西。懷著這樣的心態走下去,隻會越走越迷失。
可她又覺得柏景煥也沒錯,因為從五百年後H計劃演變的結果來看,拋卻中間種種血淚曆史,人類確實是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她忍不住設想了一下柏景煥所說的那種情況,力量依舊隻屬於少數人、隻有少數人在進化的世界發展五百年會是什麼樣子,然後她不寒而栗的發現,柏景煥口中那種分化進化下一方拋棄另一方、最終導致人類滅亡的局麵真的有可能發生。
那……是她錯了嗎?
整整兩天,古兆不眠不休,“對”和“錯”這兩個字在她腦海裡不斷糾纏,被她不斷的推翻再推翻,越走越深。
她知道自己走進了死胡同,但她不知道怎麼走出來。
於是,她問晏陽初:“是我錯了嘛?”
晏陽初沒有說話,片刻之後,他輕聲說:“古兆,其實不用我說你應該也知道,你們兩個人之間根本沒有對錯之分,你問是誰錯了,其實是想給柏景煥的背叛找個原因。”
“但是,”他看著她的側臉,說:“背叛了就是背叛了,一晃五百年,就算找到了原因又有什麼意義呢?”
古兆靜了一會兒,然後抬起手搭在臉上,說:“你是在安慰我還是在打擊我?”
晏陽初笑了笑:“還難受嗎?”
古兆:“難受。”
晏陽初:“難受就吃頓飯吧,兩天兩夜不吃不喝,我怕再過一會兒你連難受的機會都沒有就成為世界上第一個餓死的高階精神力著了。”
古兆:“……”好吧,是晏陽初沒錯了,連安慰人的方式都這麼清新脫俗。
她歎了口氣:“我想吃你親手做的飯。”
晏陽初:“隻要你起來我就給你做,地板涼,快站起來吧。”
古兆歎了口氣,撐著身子要站起來。
晏陽初卻突然說:“等等。”
古兆動作一頓,扭頭去看他,一時怔住了。
晏陽初半跪在她身前,一手拾起她放在旁邊的鞋子,一手握住她的腳踝,輕輕把鞋子給她穿上。
抬起頭對上古兆怔愣的眼神,他動作一頓,說:“地板涼,光腳踩上去凍腳,行了,現在起來吧。”
古兆活了二十幾年,一腳下去能踹穿三層鐵門,還是第一次有人對她說怕她凍腳。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又抬頭看了看晏陽初。
晏陽初被她看的渾身不自在。
她看了半晌,突然恍然大悟的指著晏陽初說:“我說,你、你不是喜歡我吧!”
晏陽初臉上轟的一聲就燒了起來,耳邊什麼都聽不見了。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