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這個詞從來都離古兆很遠。
或者說,“自私”這個詞離末世就很遠。
末日剛開始那幾年,確實有不少異能者趁著製度混亂利用自己的能力殘害了不少普通幸存者甚至是少數異能者,他們渾水摸魚,甚至還成立了一個什麼組織,專門為非作歹。
但末日政府也是鐵血手腕,製度剛一穩定立刻就把這些人麵向全人類審判。
和古兆在星際時代看過的諸多以末日為背景的或者影視劇不一樣,那些文學作品裡為了突出人性之惡太過強調末日的幸存者、特彆是擁有能力的異能者的自私之處,但實際上,自從末日的製度初步建立起來之後,所有的幸存者和異能者都生活在一個相對井然有序的規則之中,而有了規則束縛,任何一個心智正常的人都不會罪大惡極。
末日政府深諳人性,從那以後,他們強調人類種族存亡、講大奉獻精神,他們為所有的人類在這個混亂的時代套上了一個製度的枷鎖,是限製,也是保護。
否則放任人類自由下去,最先毀滅人類的就是人類自己。
那時候的異能者是力量強大的人,同時也是身兼責任的人,他們擔負著種族存亡的重任,每個人都是負重前行。
越強大的人擔子越重,古兆就是擔子最重的那個。
作為當時的人類最強者,她幾乎能把全人類都扛在肩上。
不是沒有過自私,不過不是為了她自己,她全部的自私都給了自己的母親和緘默小隊。
然後在五百年後,晏陽初告訴她她的擔子已經沒了,讓她學的自私一點。
晏陽初說那句話的時候,表情莫名的很悲傷,很悲傷、很悲傷,仿佛從心底了翻湧出了一生的悲苦一樣,古兆看著他,突然就想哭。
她把原因歸結於晏陽初當時的表情太有感染力了。
然後,她就莫名其妙的答應了他。
答應完之後,她想了整整兩天怎麼樣才算是自私自利。
然後,她想通了,決定去執行一下。
比如,在晏陽初深夜從實驗室裡出來、餓的不行去廚房摸吃的的時候,出其不意的冒出來,搶走他的食物。
比如,在歐文十分有情調的在吧台調出一杯漂亮的雞尾酒準備喝的時候,一把奪過一飲而儘。
兩天下來,歐文先受不了了,找晏陽初告狀。
晏陽初就在頂樓找到了正翹著腳躺在陽台上曬太陽的古兆,看她得意洋洋的樣子,笑的很無奈:“你故意的?”
古兆笑的跟狐狸似的。
這下晏陽初確定了,這小祖宗就是故意的。
晏陽初無奈道:“我讓你為自己考慮一點,但沒讓你當強盜啊。”
古兆抬手扔給他一個東西,他接住一看,發現是一枚綠色的果子,他認出來那是歐文在大廈下麵種的果樹上節出來的,據說是兩年前剛種的,今年結的第一茬果子。
然後就被這小祖宗給謔謔了。
晏陽初這下確定了,這小祖宗就是在故意搗亂。
她哪裡是不懂什麼叫自私,她根本就是想給他添添堵。
不過也行吧,還有心思惡作劇也總好過被河海基地攪的苦大仇深的好。
解決了小祖宗的情緒問題,兩個人商量著,覺得已經過去兩天了,弗萊德那邊效率再低也該商量出一個章程來了,於是準備發了通訊問問他聯盟那邊準備拿她這個身份怎麼辦。
不過兩個人還沒來得及問,弗萊德那邊就先來了通訊。
古兆莫名就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然後她接通了通訊,預感成真了。
弗萊德語氣非常急促的說:“古兆,三分鐘前有人在星網上流量最大的社交平台上發了一個視頻,自動推送給那個時間段所有的在線用戶,我們發現之後刪除了視頻源,但已經有不少用戶保存了下來……”
“等等等等!”古兆一頭霧水的打斷了弗萊德,“什麼視頻啊?”
弗萊德還沒來得及說,身邊的晏陽初已經迅速登上了自己的社交賬號,在首頁上隨便一搜,心裡一沉,把視頻點開給她看。
古兆抬頭看的時候,視頻剛開始進行,畫麵上,仿佛曆史重演一般的,她看到柏景煥捂著腹部姿勢怪異的開門走進了一間臥室。
是她從弗萊德發給她的保密資料裡看到的那個視頻,柏景煥和艾黎決裂的真相。
古兆心裡一沉。
與此同時,弗萊德懊惱的聲音響在耳邊:“就是……柏景煥那個視頻。我們大意了,我們最開始猜測河海基地可能想曝光你的身份,所以對星網進行監管的時候隻對與你自身相關的信息做了攔截和監管,沒想到……他們曝光的是這個視頻。”
古兆不說話,心裡一股怒氣油然而生。
她不在意他們想拿她的身份做什麼文章,但她不能忍受他們對緘默小隊下手。
聯盟把這個視頻作為絕密資料封存不是沒有原因的,可想而知,受了人類幾百年愛戴的緘默小隊如果突然被愛戴它甚至拿它當精神信仰的群眾發現它不怎麼美妙、甚至仔細想來還有些殘忍和齷齪的真相時,整個緘默小隊的曆史評價將會迎來多大的反彈。
當一個當年就相當於精神支柱的存在,經過曆史的濾鏡之後成了整個人類完美無瑕的精神信仰,而當它殘忍的真相被剝露出來之後,人們會不接受、會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