歎了口氣,陳六合看到了擺放在牆邊的靈牌,他起床下地,給老爺子上了三炷香,看著靈位上刻著沈先戎三個字,他有些怔怔入神。
“老頭,你現在倒是舒服了,眼睛一閉,什麼都不管不顧,也不用去看那些怎麼看都讓你看不順眼的老狐狸了!也不用成天幫我操碎了心!”
陳六合端了匹凳子,坐在了靈位前,點了根眼放在靈位的桌沿上,自己又點上一根,道:“我知道,是我小六子對不住您,讓您失望了,您死的時候估計最大的遺憾,最不能讓你瞑目的事情,就是我脫下了軍裝吧?”
說到這裡,陳六合笑了笑,又道:“這個您老放心,我答應你,哥們是怎麼把軍裝脫下去的,遲早怎麼把軍裝穿起來,並且肩膀上扛著的東西,一個子都不能少!”
“您活著的時候,太大義了,把咱們老沈家所有人的大義都揮霍光了!小六子現在活著,可就隻剩下瑕疵必報了!誰欠了咱的,咱都得拿回來!欠了您的,那就更得還!古話說得好,負債子償天經地義,那咱就來個爺債孫承,是不是也天經地義?不過咱是要債,不是還債!”
“說這些,您老也彆生氣,累了一輩子,該歇的時候就好好歇著,啥也彆管了!再說了,現在要債的可不是您,是我!您也管不了我了!”
吐出一個眼圈,陳六合咧嘴一笑,道:“老頭,其實有一件事情,您活了一輩子就是沒想明白!這有些人啊,就是濺骨頭,你越是不跟他計較,他就越來勁!對待這樣的人,咱就不能姑息養奸,直接一板磚拍死得了,至少拍不死,也要弄他個半身不遂吧?”
“您就放心吧,我不會鬥不過他們的!我現在正在朝那個方向努力呢!等江浙的事情結了,您就看看有多少人得睡不著覺吧!”
陳六合傻笑著,此刻對他就像是一個孩子,眼眶中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氣:“我知道您老也特彆想我,彆急,我掰著指頭算著過呢,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年零七個月零九天,還有四百零六天!我就可以北上入京,到時候孫子把軍裝弄回來,就去八寶山找您喝酒,那天,我給您唱您最喜歡聽的京劇大戲《英雄義》!”
房間內煙霧繚繞,也不知道是心情沉重,還是觸景生情,陳六合一個接著一根的抽著煙,跟爺爺沒完沒了的說著話,一個人自哎自歎、自言自語!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六合抬起手摸了摸眼角,自嘲一聲笑道:“抽個煙都能把自己的眼淚熏出來,這叫個什麼事。”
“老頭,我不跟你說了,哥們得早點睡,趕明兒還得上班呢。”陳六合站起身,再次揉了揉眼眶,睫毛都微微濕潤,眼中也有著點點血絲,到底是被煙氣熏出的眼淚,還是因為彆的,恐怕也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這個世屆上,能看到他眼睛裡麵淌出濕氣的,恐怕也就隻有沈老爺子的靈牌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時刻!
第二天一大早,把沈清舞送去學校後,陳六合破天荒的在九點之前趕到了“金玉滿堂娛樂會所”。
時隔一個多月,陳六合再次出現在會所裡,那自然是引起了一片的歡天喜地,看到他的人,無一不是驚叫與驚喜,可見陳六合的人緣與威望。
不過唯一讓陳六合異常氣憤的是,妹紙們如此崇拜他,為什麼就沒有一個人要求簽名合影的?哪怕就衝上來卡卡他的油水也好啊,他又不是那麼小氣的人,至於不讓這些滿眼冒星星的妹紙們占點小便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