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將闌朝他“唔唔”。
盛焦漠然道:“我會救你。”
奚將闌扒拉下他的寬闊手掌,故意抬杠:“萬一救不了我呢?”
“你將所有事情交代。”盛焦冷聲說,“我就能救得了。”
奚將闌不耐煩地將臉埋在他懷裡,不想搭理他:“睡了,彆找我說話。”
盛焦:“……”
奚將闌這具剛剛擺脫無儘期的身體急需靈力來溫養枯涸多年的經脈,他手抓著那棵珠子任由靈力慢吞吞細水長流似的浸染身體,連主動吸納都懶得動,沒一會在腳踩雲朵的飄飄然中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隱約覺得有一隻溫暖的手輕輕扣著他的手腕往經脈中灌入大量靈力,潺潺泉水般溫養靈脈。
奚將闌迷瞪地想:“盛焦不是被縛靈了嗎,他哪來的靈力?”
但這個念頭才剛浮現起,還沒來得及細想,整個人便墜入沼澤似的黑暗中,徹底熟睡。
一夜無夢。
奚將闌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盛焦早已不在榻上。
他打著哈欠披著外袍下榻,發現桌案上用小匣子裝了一堆靈珠,桌案上壓著一紙信箋,盛焦龍飛鳳舞的幾個字躍然而上。
「靈珠,換耳飾。」
奚將闌捏著紙嘖嘖個不停。
把瓔珞扣耳飾修好,他就沒法裝聾裝傻了,盛無灼打得好主意。
但若隱若現的聲音也實在讓人煩躁,奚將闌洗漱一番後將長發隨意綁好,坐在盛焦書案旁眯著眼睛修理助聽萬物的耳飾。
天衍珠黯淡無光,奚將闌用完就丟,嫌棄地將它捏出來隨手放在一旁,挑選了幾顆大小合適的靈珠重新往裡放。
隻是奚將闌來回調試半天,這法器似乎徹底毀了,無論用哪顆珠子都沒用。
“哦豁。”奚將闌耐心把所有珠子都試了一遍,終於放棄,看來在伏瞞到之前,他得暫時當個半聾了。
嘻,又能裝聾作啞了。
奚將闌樂顛顛地將耳飾重新扣到耳廓上,帶了這麼多年這於他而言已是個佩飾,沒用也能戴著臭美。
就在這時,耳畔傳來個隱約的微弱聲響。
“想什麼呢?”
奚將闌一驚,猛地回頭就見盛焦不知什麼時候來的,正垂著眸冷淡看他,似乎想問他突然一個人壞笑,到底又想打什麼壞主意。
奚將闌挑眉,甜言蜜語張口就來:“當然是想盛宗主了。”
盛焦察覺到他語調大小微弱的不同,就聽出來他耳飾沒修好,俯下身用手撥了撥匣子裡的靈珠,惜字如金務必讓奚將闌能看清他的意思。
“沒用?”
奚將闌坐在盛宗主書案旁也不讓位,懶洋洋地撐著下頜仰頭看他:“法器壞了,換珠子也不成,喏你那沒用的天衍珠收回去吧。”
盛焦抬手一勾,那顆天衍珠瞬間鑽回他的袖口。
“哦對了。”奚將闌撫了撫肩膀,“我肩上的這個你也取回去吧,現在我已恢複相紋,用不著天衍珠給我維持生機。”
盛焦默不作聲。
“喂。”奚將闌不高興了,“你還真把「灼」字往我身上烙,這叫什麼,宣誓主權?我可不是物件。”
盛焦開口:“不是,「灼」是這顆天衍珠凝成便有的字。”
天衍珠算是盛焦的本命法器,那顆生來就有「灼」字的特殊珠子,算是他真正的本命珠。
六年前,盛焦將這顆唯一有字的天衍珠融入奚將闌經脈中,護他生機不滅。
奚將闌眨了眨眼。
盛焦沒多說,將奚將闌散亂的發理了理,道:“我出去一趟。”
奚將闌回過神來,忙道:“這珠子……”
盛焦道:“等你相紋徹底恢複,我自會取出。”
奚將闌噎了一下,心想他不是問這個。
當年他及冠禮之前,曾給了盛焦這麼大一個難堪,用“你很窮、配不上來”來拒絕合籍,可事後他被抓去獬豸宗拷問,盛焦又孤身擅闖獬豸宗想救他出水火。
那時的盛焦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做這些事的……
奚將闌稍微一想,就心酸得不得了。
但盛焦明顯不想和他談這個,奚將闌隻好訥訥道:“你、你去哪裡呀?什麼時候回來?”
盛焦:“去見溫掌尊。”
奚將闌一愣,立刻起身一把薅住盛焦:“不許去!”
盛焦回頭看他。
奚將闌沉聲說:“你、你還被「換明月」縛靈,若是溫孤白想對你不利,豈不是危險?!”
盛焦冷笑一聲。
好像縛靈不是這小騙子下的一樣。
“無礙。”盛焦拂開他的手,快步離去。
奚將闌:“哎!哎等一等!”
盛焦不想聽他羅裡吧嗦,大步出門,轉瞬沒了蹤跡。
奚將闌氣得要命,厲聲道:“倦尋芳!倦尋芳呢?!”
他得哄騙倦尋芳放自己出獬豸宗,否則就盛焦那小可憐樣,還不得被溫孤白給活吞了啊。
很快,上沅小跑著過來,腦袋上還彆了朵漂亮的新花:“怎麼啦?”
奚將闌噎了一下。
上沅看起來什麼鬼話都信,要想誆騙她很容易,但是這小孩腦袋一根軸,隻聽盛焦的吩咐,狠起來連同僚都敢打。
若想讓她放自己出獬豸宗,怕是比騙盛焦還困難。
奚將闌抱著一絲希望,問:“倦大人呢?”
“倦大人跟著宗主去見溫掌尊了。”上沅說,“宗主還吩咐,無論你說什麼,今日都不能放你出獬豸宗。”
奚將闌:“……”
上沅乖巧地問:“你有何吩咐嗎?”
“沒、沒什麼吩咐。”奚將闌默默咽下一口老血,強顏歡笑,“哈哈,你你頭上的花兒還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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