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頹山完全不掩飾,隨意地道:“是啊,怎麼了?”
哪怕盛焦親口問,他怕也是這個答案。
讓塵張嘴:“你……”
“打住。”玉頹山朝他一抬手,截住讓塵的話,不高興地道,“你不要告訴我「窺天機」的未來,這樣就不好玩了。”
讓塵冷聲道:“你寧願死也要毀掉天衍?”
玉頹山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我想從天衍裡出來。”
讓塵蹙眉。
從天衍裡出來?
“我從奚家地脈離開後,就一直想要毀掉「堪天衍」。”玉頹山是個碎嘴子,哪怕是個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也能侃侃而談,笑嘻嘻道,“天衍地脈畏懼我自戕,將我的軀體束縛在地脈靈河中用靈力溫養。雖然我的神魂能隨意進出,還能操控世間一切天衍,但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
讓塵一怔。
玉頹山往前走了幾步,鼻尖幾乎貼到讓塵臉上,臉上是極致的邪惡,眼眸卻是天真無辜的。
“我想要的是毀掉天衍,毀掉那具身體,抹除掉‘奚絕’這個人的存在。”
讓塵往後退了半步:“你……”
玉頹山笑吟吟地道:“所以讓大師,你覺得我怕死嗎?”
他像是在玩一場遊戲般興高采烈地追逐死亡,怎麼可能會畏懼?
讓塵眸子黑沉冷漠,許久後突然道:“我可以幫你。”
玉頹山一歪頭,意外地眨了下眼睛。
“「窺天機」幫我?”
讓塵點頭:“是。”
玉頹山看了他許久,突然撫掌大笑:“你果真……”
讓塵還以為玉頹山要說“你果真對天衍有異心”時,卻聽這邪惡的人竟然滿臉傻樂:“你果真和聆兒說的一樣,東扯葫蘆西扯瓢,方才胡扯這麼多就是想說幫我,那你直言就是唄。”
讓塵:“…………”
讓塵這些年早已將心境修煉得心如止水看破紅塵,但此時卻莫名有了想把他和晏將闌綁起來抽一頓的衝動。
就在這時,整個此地無銀城猛然傳來一陣驚雷,毫無征兆地劈落。
玉頹山和讓塵詫異地抬眸看過去。
還虛境雷劫?
誰的?
雷劫毫無醞釀是被直接引來的,本該直直落在那晉入還虛境的修士身上,但所有人循聲看去時,就見雷劫隻是劈在一處屋頂上,就被一道雷紋結界阻攔住。
讓塵看了一眼,眉頭輕皺。
盛焦的天衍珠……在擋雷劫?
那渡雷劫的定是晏將闌。
晏將闌竟然如此苦心竭力,隻是短短幾日就吸納靈力,從化神境一躍到還虛境。
讓塵沒來由地生出一種老父親的欣慰來。
看來晏將闌大仇得報後,心境開闊不少。
心境開闊的晏將闌正緊皺眉頭蜷縮在淩亂軟塌間,耳廓上的耳飾早已在雙修之前被拿掉,狹小床幔間還被下了一層厚厚結界,任他外界如何雷鳴滾滾他根本聽不著,睡得天昏地暗。
盛焦盤膝坐在他身邊護法,每次察覺到晏將闌睡得不安穩時都會輕柔將靈力點入他的眉心,安撫他睡得更沉。
雷劫接連落了兩個時辰,晏將闌雷打不動。
直到最後一道雷劫終於消泯,成功晉入還虛境的晏將闌突然含糊呻.吟一聲,感覺內府一陣滾燙,登時條件反射地捂著小腹腳胡亂蹬了蹬,聲音哆嗦著道:“不、不能再來了,滿了。”
還虛境的靈力溢滿晏將闌的經脈中,內府一時不適應磅礴的靈力燒得他總感覺盛焦還在給他“渡”靈力,滿頭汗水地哭著蹬腿。
盛焦將靈力灌入晏將闌身體中,指引著他生疏地將還虛境的靈力一點點理順。
不知過了多久,晏將闌終於理清靈力,哼哼唧唧地往盛焦掌心蹭了蹭,口中不知嘟囔了什麼,終於不再鬨騰,昏沉睡了過去。
這一覺直接睡到日上三竿即將中午,晏將闌一身輕鬆地醒來時,還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昨晚雙修這麼多回,他竟然還能順利爬起來?
太不可思議了,這就是另類的“隨遇而安”嗎?
隻是等他穿好衣裳後,才後知後覺自己的靈力不太對勁。
怎麼……
突然就和昨天不太一樣呢?
盛焦一大清早已去懲赦院要了一座單獨行舫回獬豸宗,等處理完事務後回到十二居,就見晏將闌滿臉呆滯坐在椅子上,眼眸都不會轉了,像是漂亮精致的傀儡人。
盛焦蹙眉:“怎麼?”
晏將闌麵無表情將視線看向他,古井無波地乾巴巴道:“首先我不是豔鬼,不用吸彆人的精元來修煉,正兒八經的修煉我也能很快突破,怎麼和天道大人雙修兩次就突然還虛境了呢?畢竟我不是豔鬼。”
盛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