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瞞將卷軸遞給他,笑著道:“還要拿什麼嗎?”
晏聆鬆了一口氣,接過卷軸搖搖頭:“不用啦,我就想看看。”
畢竟那卷軸的聲音和其他書完全不一樣。
但晏聆打開係繩匆匆一掃,眉頭都皺成豆豆眉了。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一個字看不懂。”
伏瞞也在找書,聞言探過頭來瞥了一眼,道:“哦,這是一個術法,能改變記憶認知的,名字……唔,名字這兒好像臟了,看不清楚。你想學?”
“改變記憶認知?”晏聆疑惑道,“靈級術法嗎?”
“嗯,很難學。”
晏聆試探著道:“我能改變其他人認為我很矮的記憶嗎?”
“哦,那是不能的。”伏瞞忍著笑道,“無法改變既定事實啊。”
晏聆氣有點不順,悶悶問道:“那我可以改變自己的認知記憶,讓我不要這麼執著個高個兒矮嗎?”
伏瞞也沒研究過這個術法,接過卷軸仔仔細細看了一眼:“上麵好像沒寫,要不你學會了自己試試看?”
晏聆此等渣渣眉頭皺得更緊了:“靈級我哪兒能學會啊,要不你學了告訴我,如果有用我再努力學?”
伏瞞對靈級術法很感興趣,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天衍學宮的藏書閣裡有這個卷軸,聞言歡天喜地地點頭:“好啊。”
晏聆把自己要用的書找好,抱在懷裡離開了藏書閣。
外麵下著雪,晏聆不知是不是聽信了南境那句“屋內打傘長不高”的俗語,一心想要長高的他連屋外也不打傘,就這樣冒著雪抱著卷軸從藏書閣折返諸行齋。
半路中路過比試場,酆聿和柳長行正在和離相齋一群小崽子切磋。
晏聆閒著沒事停下往外瞥了一眼,突然和一雙漂亮的眼睛對視上。
和晏聆差不了幾個月的少年注視著晏聆,眼珠子像是不會動似的,好一會才如夢初醒,趕忙走了出來。
鵝毛大雪中,頎長纖瘦的晏聆一襲黑衣長身鶴立,黯淡衣衫也遮掩不住他的張揚歡脫,他眉眼如畫,安安靜靜看來時好似一副雪中絕景。
應琢一眼淪陷,見晏聆冒著雪趕忙用蛛絲隨意勾了一把傘撐起來,快步而來想要給晏聆撐傘。
晏聆眉頭一皺,往後退了半步:“你誰?”
應琢乾咳一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小聲道:“離相齋,應琢。”
“哦。”晏聆又問,“為什麼幫我撐傘?”
應琢忙道:“師兄沒帶傘,這雪這麼大,我送你回諸行齋吧。”
晏聆察覺出應琢的大獻殷勤,蹙眉道:“我才不要打傘,也不要你送。”
平白無故叫師兄,還知道他是諸行齋的,怪瘮得慌的。
他很不喜歡。
應琢還要再接再厲,晏聆突然道:“盛焦!”
不遠處有個雪白身影撐傘而立,瞧見晏聆微微將傘抬起,露出一張俊美溫和的臉來。
盛焦笑著朝他一招手。
剛才還說著“不要打傘”的晏聆頓時顛顛地抱著書,像是還巢的鳥兒一下撲騰到盛焦傘下,仰著頭衝他笑。
應琢皺著眉看著兩人並肩而立越走越遠,還沒完全萌動的苗頭頓時被掐死在搖籃中。
盛焦一手撐著傘一手掐訣將晏聆身上的雪融化,道:“去藏書閣了?”
“嗯嗯。”晏聆一身的雪,但懷裡的書卷卻沒有沾染半片雪花,他歡喜地道,“又找了一堆醫書,想看看玉度的腿能不能醫治好。”
盛焦隨手將晏聆的一綹發拂到而後,聞言微微挑眉:“婉夫人不是說玉度的腿無法醫治了嗎?”
“是啊。”晏聆隨口道,“但我也要試試呀,萬一我能治好呢?”
盛焦愣了一下。
如果其他人知曉整個十三州醫術最好的婉夫人都斷定無藥可醫,肯定當即放棄,不會再做任何嘗試,但晏聆卻時刻保持著好奇,還不會因婉夫人的話失去信心。
盛焦注視著晏聆,伸手摸了下他的腦袋。
晏聆疑惑看他。
盛焦道:“……有雪花。”
傘上有結界擋著風雪,晏聆不懂為什麼又有雪花飄到他頭上了,但也沒多問,點點腦袋道:“我們過了年就要出師啦,之後你想去做什麼?”
盛焦將視線從晏聆臉上移開,淡淡道:“可能會去獬豸宗。”
晏聆撇撇嘴:“又是你爹讓你去的嗎?”
“那倒不是。”盛焦笑道,“柳掌院說我的相紋適合去獬豸宗,必有一番作為。”
晏聆這才鬆開眉頭。
“你呢?”盛焦問。
晏聆理所應當地說:“我啊,當然是和爹娘一起回家。”
盛焦腳步一頓:“回晏溫山?”
“是呀。”晏聆打了個哈欠,隨意道,“我爹娘說等我從天衍學宮出師後就回晏溫山繼續過我們隱居的日子,往後八成就不來中州了。”
盛焦垂著眸看著紛紛揚揚落在地麵上的雪花,沒來由地輕聲重複晏聆的話。
“不來中州了……”
晏聆見盛焦停下步子不走了,滿臉疑惑道:“盛焦,怎麼了?”
盛焦抬起頭笑了笑,溫聲道:“沒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