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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玉舟抱著木魚在門口走來走去。
不知何時起,唯有手中木魚,以及在陸朝朝身邊,才能讓他心安。
這一夜仿佛格外漫長,良久,滿眼血絲的容澈聲音沙啞的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錦棠抱著劍站在門口,小臉凝重。
“卯時。”
卯時,此刻應當天亮,可抬頭望去,烏雲蔽日看不到一絲陽光。
猶如眾人的心情,沉甸甸的喘不過氣。
眾人聽著屋內哭聲,一陣高過一陣,隨即……又漸漸變得虛弱,所有人心都捏緊了。
容澈這一夜,仿佛老了十歲。
“夫人……”吱呀一聲,木門打開。
容澈等人慌忙追過去:“怎麼樣了?芸娘如何?”
穩婆麵色有幾分白:“夫人力竭,恐怕不大好。如今隻能……”穩婆吸了口氣。
“隻能剖開肚子,儘力保住小的……”話音未落,容澈猛地扶住木門 ,渾身力氣仿佛被抽空。
抓著門框的手死死收緊,沒有芸娘,他這條命,也該到儘頭了。
“讓我進去!”他推開穩婆大步朝內走去。
穩婆想攔,但哪裡攔得住:“容老爺,這女子生產乃汙穢之處,男人怎麼能進來?這不吉利!”
“您快出去,快出去吧!”自古以來,女子產房便不允男子入內。
容澈頭也不回:“什麼不吉利?那是我的妻子,為我生兒育女,為我拚命,怎能說是不吉利?”
“那都是推卸責任的男人,用來束縛女子的謠言!”
這世道都是男人當家做主,自然都是以男人利益為先。容澈本見不得這一套。
方才不敢讓芸娘分心,也不敢給穩婆添亂,此刻他卻顧不得了。
容澈衝進門時,腿肚子都在發軟。
屋內濃鬱的血腥氣,壓得他無法呼吸。
明明他在戰場上一刀一個人頭,但此刻,聞見血腥氣卻腦子暈眩,心痛到顫抖。
總是眉眼帶笑的溫柔女子,此刻滿臉煞白,渾身無力的躺在床上。容澈隻一眼,強撐的眼淚便嘩啦落下來。
阿梧正蹲在地上眼淚汪汪的給她擦汗:“夫人,您再使使勁兒……孩子就快出來了。”
阿梧聲音都在哽咽,阿蠻正將參片往她嘴裡塞。
“已經化了兩顆丹藥進去,可依舊不夠。”丹藥的力量進入體內,半點不起作用。
許時芸虛弱的躺在床上,隻覺渾身力量被瞬間抽空。明明丹藥剛入口,腹部便暖洋洋一片,似乎被腹部吸收。
渾身發寒,凍得她輕輕哆嗦,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好冷,好冷。
她的指甲都隱隱烏青發白,肚子內依舊疼痛的厲害。
那個孩子,在吸取她的力量。
突然……
一雙溫熱濕潤的手,緊緊握住她的手掌。
將她冰涼的手掌貼在自己臉頰。
“芸娘,不要怕,我來了。”容澈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他已經不再害怕,心中有無限勇氣。
不論活著也好,死去也罷,他會永遠在芸娘身邊保駕護航。
“累了吧?瞧瞧你,滿頭大汗。”他想說對不起,不該懷這一胎,可他們之間,已經沒有必要再多說什麼。
他們的命,是相互纏繞,同生共死的。
芸娘知道,他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