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月也不關心是不是會被人調侃, 每天就駐紮在陳清雪的營帳裡,他也不出門,硬是在一眾火山灰營帳裡規整出了一間整齊乾淨的,甚至還設計了一個專門吸附灰塵的空氣淨化器、製冰的, 製冷的, 都是簡單的小裝置,但是一進來就清涼舒爽。
唐仕群沒事的時候都喜歡在這裡賴著不走, 看宋明月給陳同誌洗衣服, 洗的專注又開心, 咂舌道,“問你你的小行星怎麼樣了, 不是說打算上去看看麼,你光在這洗衣服做飯, 能上去麼?”
周教授說了,星辰大海才是未來人類的最終征途,所以宋明月對這一塊感興趣, 上頭都很支持,給他批錢都是沒有限額的,基本和航空航天局持平。
但是宋明月不要,各種研究項目的版權、藥方買賣, 甚至是隨手做出來的一點小東西,都能給他帶來數不儘的財富,甚至有其它國家的人白給他幾百萬幾千萬,有時候就是為了在他這裡混個臉熟。
宋明月的錢多得常人不能想象, 戶部部長就很眼饞,宋明月也大方,常常千百萬地往外撒,這次留邑受災,他沒出什麼腦力,但是給了二十八億,然後申請批件的航天航空基地,也是自己掏錢,上百億的投入,說不要就不要了。
唐仕群今天來就是說這件事的,針對這件事,上頭還專門開過好幾個會議,換做彆人,類似這一類的項目是絕對不可能私自建蓋的,現在宋明月不肯接受國家的研究基金,不得不引起國家層麵的重視。
但宋明月做出的突出貢獻,批這樣一個項目給他,也是情理之中,經過一個月的議定,報到了最高領導人那邊,主[席看了,沒多久就拍板同意的。
主[席隻說了一句話,宋明月他始終是九州人,對九州做出的貢獻無法估量,這項目就給他批,我們必須要給對方足夠的信任、以及感激,感激他為九州所做的一切。
唐仕群給宋明月轉述了主[席的話,“批準了,主[席批準的,你肯定也知道,這樣的項目,是不可能單獨批給私人組織和團隊的,再加上你還不接受國家投資基金,打算一個人全包,這樣的事彆說是九州,就是放眼整個地球村,也是第一例,我隻問你一句話,以朋友、你的朋友、清雪的朋友、宋老的朋友,問你一句,你會叛國麼?”
拿著手裡的批文,聽著唐仕群轉述的話,宋明月心裡確實有那麼一絲動容的,搖頭,“叛什麼國,我不會,不會給爺爺抹黑,不會給宋家抹黑,我也不會給清雪抹黑,為什麼要做這樣的猜測,是因為最近打到我賬戶裡的款項麼,那些我全都捐給留邑了,另外唐局你怎麼不想想,依照清雪的脾氣,我要是叛國了,清雪會留我麼,她會是第一個拿槍口對準我的人,沒有意外。”
這話唐仕群沒有異意。
宋軍國走後,說實話所有人都慶幸有一個陳清雪,發現陳清雪活著的時候,所有人都慶幸她還活著,一來是因為陳清雪本身,二來也是因為隻要有陳清雪在,宋明月就出不了亂子,如果陳清雪不在,那麼以宋明月的才學,如果不能始終如一的保持三觀和立場,他將是比濮陽真更為恐怖的存在。
宋明月透過窗戶看見遠處陳清雪要回來了,唇角不自覺就勾起了弧度,朝唐仕群道,“明天周老他們不是要去帝都開會麼,我也去,我做了一個小東西,放出的異g射線能隔絕高溫,量產後給消防官兵們帶上,就不會被火燙傷了。”
唐仕群樂了一聲,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就放心了,我走了。”
很快網名們就發現各地州政府發布了懸賞令:【廣大市民發現異生生物舉報後,經相關人員確認屬實,可以領取到人民幣五千元的獎金。】
然後外交部也發布了一條新政策,大概意思是成立十個異能小組,專門幫助國外友邦鏟除異生生物,最先請求幫助的就是鄰國中南四國、草原對麵的ELS,還有CX、H.R國。
原因是要製作大量的分解液,需要更多的異生生物屍塊,九州境內這幾個月比較安穩,異獸一經發現立馬就被打死,基本上隻能勉強供應上異能彈儲備,軍[委不得不把目光定得遠一些,生物科研部甚至提出了人工孵化部分可控製的異生生物。
這是個非常大膽的提議,基本上是印證了宋明月當年的猜想,但陳清雪還是看著保溫箱裡恐龍蛋一樣大的食人獸蛋回不過神,這發展太過夢幻了。
留邑新城建設步入正軌,計澤城他們領了‘出使中南友邦四國’的任務,陳清雪打算一起過去,順便查一查濮陽真的事。
王德武他們都同意,“死了那麼多人,撣地竟然沒亂起來,有人在後麵頂著,該禁du得禁du,該被遷的北牽,然後替代種植經濟園區也一步步往前推進,和防線這邊九州開的產業園區齊頭並進,又不是四國政府做的,真的是非常奇怪了,查清楚也好,免得我們心裡沒底。”
唐仕群給陳清雪看了一份批文,“說到底士兵並沒有什麼錯,當初的事已經說不清楚了,但在反yn自衛戰中,這兩千士兵出了力是毋庸置疑的,再加上當初是因為堅決不肯參與內鬥,才被Yn和前進軍逼入yn,不容易,至少把他們的魂骨和牌位迎回家鄉吧——”
“——濮陽真倒台,yn/T/m/L政府都痛恨他,一遭翻身,他家的祠堂估計也保不住,你去先抄錄了名單,傳回來我們這邊查清楚,然後運回各自的家鄉,都是當兵的,親人肯定也有一些還在世。”
陳清雪應下了,這件事操作起來不難,因為都是些已經過世的人,yn方並不會揪著不放。
陳清雪就回家和宋明月說了這件事,“明天一早就走。”
宋明月立刻道,“我和你一起去。”
陳清雪搖頭,“危險,明月你在家等我,最多不超過兩個月,我就回來了。”
宋明月一下就爆發了,“不是說好了,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的麼!”每次說不超過多久,每次都會有這樣那樣的事發生,遠遠超出預期,又不知道會出什麼樣的事,如果她再失聯,那麼他會瘋掉的!現在想一想他就要瘋掉了!
他一下就生氣起來了。
陳清雪呆了一下,趕忙抱住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隻得道,“明月你不能隨便離境,組織上也不一定會同意。”
宋明月心裡的暴躁抑製不住,“這你不用管,我肯定能跟你一起去。”不能讓他跟清雪一起去,他就死在這!
陳清雪儘量耐心地和他解釋,“明月,真的很危險,你跟我一起去的話,我擔心你會受傷。”
宋明月儘量壓住心裡翻騰起來的不良情緒,不吼她,不大聲和她說話,“我不會拖累你,我隨身帶著炸[彈,再發生一次上次的事,我會死的透透的,不拖累你。”他寧願死在她前麵,也不想離她那麼遠!
“明月!”陳清雪吃驚,幾乎沒被他的話驚得魂飛魄散了!
宋明月說完也覺得後悔,彆開眼說了句,“我跟你開玩笑的,我去收拾東西——”
他說完轉身就要走,被陳清雪一把拉住了,一邊用精神力給檢查身體,一邊厲聲道,“在哪裡,你給我拿出來!”
宋明月就說沒有,陳清雪心驚膽戰的,心臟也跟著不舒服,“明月你怎麼變成這樣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陳清雪話裡的意思讓宋明月臉色白了一白,接著就開始慌了,懊惱自己失了控,心臟劇痛,被人拿刀捅了一樣,慌亂,傷心,氣憤,喘不過氣來,她討厭他了麼,他不是故意的。
宋明月手腳都軟了,克製住想讓讓她走的衝動,就這麼站著拍了拍腦袋,看著她眼裡都是痛苦,臉色蒼白地解釋,“我沒有變,我還和以前一樣,我,清雪你自己去撣地,我,我就在家等你回來……”
陳清雪還惦記炸[彈的事,沒在他身體裡發現任何異常,又用AG眼睛檢查了一遍,沒發現,心理稍稍安定了些,察覺到他可能就是為了嚇唬她,某一瞬間是真的想摔門走了算了,是真的有點累,就像兩個思想完全不同的人在一起相處,平時沒什麼,但遇上某一個點,就會重複反複發作。
宋明月一直秉著呼吸看著她臉上每一絲表情的變化,看出她有些厭煩的時候,連心臟都不會跳動了,窒息頭暈,渾身的血液都被凍住,然後是害怕,後悔懊惱,還有絕望,被人挖去了心臟一樣,心如死灰,他不是故意的,真的,他以後再也不這樣了。
陳清雪是想直接去收拾東西,但是宋明月現在的情緒明顯就不正常,他就算有什麼變化,那麼這些變化也跟她有莫大的關係。
陳清雪深吸一口氣,上前重新抱住他,發現他渾身僵硬冰涼,緊緊摟著等他胸口有起伏了,這才點頭,“好,我們就一起去撣地,一起去,好不好。”她不知道該做什麼,但滿足他的願望,帶著他一起去,應該就沒事了。
宋明月胸口起伏得劇烈,他想做一個很乖很貼心的戀人,但總是失控,總是被他搞砸,宋明月心裡悶痛,任由她抱著,眷念她的體溫,“清雪你自己去,我在家等你就好,剛剛是我不好,以後不會了。”
陳清雪搖頭,摟著他都能發現他出了一身的汗,“是我想帶著你一起去,權當是旅遊了。”
他想跟著一起去,很想,一個人待在這裡幾個月,他會瘋的,想想都很可怕。
但那應該不是最恐怖最難以忍受的事,他更怕清雪討厭他,然後有一天受不了,然後離開他,那才是他不敢設想的事……
可是她主動邀請他了,他渴望跟著她一起去,從認識她起,他在她身邊最長連續待過的時間是很多年前一起去同洲,可加起來也不足月,更彆說兩個月三個月甚至更久了。
這種渴望像火一樣烤著他的心和理智,整個人好像也一分為二了似的,半是冰涼,半是火熱。
宋明月遲疑問,“清雪會不會覺得我很煩……”
陳清雪搖頭,抬頭認真看著他,“不會的,明月,如果你非得做一件事,那就告訴我,我會重新考慮的,比如這一次,特彆想跟我一起去的話,你就得和我說,特彆特彆想去,那我就會考慮的,你的空天飛機怎麼辦,先擱下了麼。”
陳清雪跟他在一起久了,對這一塊也了解了個皮毛,知道項目一旦停下,之前做的努力可能就白費了,這中間一直有成本開銷,幾乎是每天幾十萬地在燒錢。
宋明月爭取到了獨處的機會,看她沒有不高興,也沒有厭煩,就很開心,回道,“做了一艘無人飛船載著人工智能上去了,將近半年的時間能到,然後要在那觀測幾天,71年2月1號零點回歸,沒關係的。”
那就成,陳清雪就點頭,給唐仕群打電話,說明月的事,“明月的安全我負責,這次的任務沒有太大的危險性,明月他在家裡憋壞了,我帶他出去轉轉。”
宋明月就一直待在她旁邊聽著,心裡熨帖高興,他真的要出去,唐仕群也攔不住他。
唐仕群頭疼,但有陳清雪在,確實不用太擔心,“你們小心,早去早回。”
因為帶上了宋明月,不好太過招搖,陳清雪就沒等計澤城他們了,和宋明月兩個人買了情侶裝情侶帽,帶著就出門了。
宋明月給她買了飲料、瓜子、爆米花、迷你小蛋糕,加起來一大抱,一路上高興得有些算是興奮了,看什麼都覺得開心,有了點初初認識那時候的陽光—氣,兩人住的頭等艙,小包間裡就隻有他們倆,還是最裡間。
坐下去以後宋明月就把靠椅放緩,朝對麵正看著他笑的陳清雪道,“清雪,過來,躺在我腿上靠一靠,我給你剝瓜子吃。”
陳清雪失笑,看四周沒人,這裡也不算公共場合,就真趟過去了,其實她不太明白這樣黏黏膩膩的快樂在哪裡,瓜子她還能用精神力剝,但是宋明月很喜歡這樣,她想讓他快樂,所以他想做什麼,她都陪著他瞎胡鬨。
宋明月不知道從哪裡摸出個靠枕來,陳清雪靠上去後,宋明月就真的剝瓜子喂她。
陳清雪不要,宋明月就說,“那我用嘴巴嗑好喂給你啊。”
他說著就真要低下頭湊上來,陳清雪被他逗樂了,忙哈哈伸手擋,“彆,明月,明月,你用剝的吧,還是剝的比較好。”
宋明月唇角的笑就一直沒下去過,“這次去,我們可以多挑選一些玉石回來,省得唐局說國內的玉石被我們包圓了以後,價格飆升起來了。”
陳清雪閉著眼睛嗯了一聲,時不時吃下他喂來的蛋糕,或者是葡萄什麼的,兩輩子了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消閒過,過於舒適的生活讓她昏昏欲睡的,尤其是明月懷裡,非常溫暖。
陳清雪揉了揉眼睛,“明月,我有點困,我睡一會兒……”
宋明月嗯了一聲,拿過小毯子給她蓋好,說了聲睡吧,就拿出一個和宋小黑長得一模一樣的機器人出來,用掌上電腦編程,打算重新做一個宋小黑和宋小白。
隻他不怎麼專注就是了,總是會被躺在腿上的人吸引目光,看她的時間比做正事的時間還長,以致於一直到下飛機,還是沒有拚裝完。
兩人是直接奔去yg塔的。
這裡一年前沒什麼分彆,每月三號依然是祭拜木神的日子,聽王德武說,這半年以來侵入九州的兩大類‘邪[教’組織,還有七個窩點已經全部撤出了九州,另外關在監牢裡的異能者還有囚犯們,幾乎有三分之二企圖自殺過,死了十分之一。
陳清雪直接帶著宋明月去了濮陽真家的祠堂。
這地方居然還和之前一模一樣,空著的,沒有人守衛,但是也沒人敢進來毀壞。
宋明月看了眼畫像,就朝陳清雪說,“這三張畫像和照片就是同一個人。”
陳清雪吃驚,“三個牌位也是麼?”
宋明月點頭,“百分之九十就是一個人‘青年、中年、老年’的三個過程,因為基因遺傳的原因,父子爺孫外貌在一定程度上會有相似性,但巧合到沿著同一個人的骨像變化生長,概率是非常低的,三代以上幾乎是不可能出現的。”
“再加上他的往生異能,百分之百他就是濮陽誌忠本人,你記得曾祖父曾經說過這後生和濮陽誌忠長得一模一樣麼,一模一樣的概率也是非常低的。”
“所以他說的什麼爸爸爺爺都很喜歡九州文化,逼著他學習九州文化之類的,都是騙你的,要麼就是一個精神分裂症患者,要麼就是為了博取同情。”
濮陽真被驚醒後就聽了這麼一耳朵糟心話,再看向盯著他照片目光晦暗恨不得把他揪出來鞭屍、轉頭對著陳清雪又陽光純粹的宋小可愛,失笑不已。
雖然為老不尊,但他真的覺得宋同學才是精神分裂症的那一個,隨時切換人格無縫隙的那種。
所有人在他眼裡被劃分成了三種,一,陳清雪,二,敵人,三,潛藏的敵人。
濮陽真現在是靈體,算是異能者的更高級能量形勢,陳清雪也感應不到他,讓他沒想到的是陳清雪恢複得這樣快,看新聞是說兩個月就恢複到了巔峰值,興許是跟她能吸收轉化能量這一項特殊異能有關,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自己想出來,還得在地底下窩上大半年。
宋明月這小子就一點都不懂得尊老愛幼,知道他是和姚清明一輩的人,也不知道尊重一些,抹黑他毫無壓力。
陳清雪在畫像前麵看了半響,說了聲冒犯,就開始翻在供台下麵的抽屜,這些牌位下麵都有抽屜,既然濮陽真希望能把這些士兵帶回去,那麼就肯定會記錄這些士兵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