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灣大樓是雲城的地標建築, 大半個雲城都能看見它,巨大的砰響聲震得大地都都跟著微微顫動, 騰升起來的黑雲像是張著血盆大口的野獸,頃刻間就籠罩了半邊天,正在武警官兵指揮下按順序迅速登機的市民們回頭, 看著那座在雲城矗立四十年之久,直聳入雲端的高樓大廈傾崩於一瞬間, 不由都通紅著眼眶。
不知道有沒有同胞受傷,也不知道在前線作戰的士兵們,有沒有在大樓裡……
負責撤離這六萬市民的秦方遙遙看了眼海灣大樓的方向, 壓下胸腔裡翻滾的擔心還有對入侵生物的憤怒, 回頭把一個摔倒在地上的小孩抱起來,托上了飛機,朝停滯不前的隊伍大聲道, “都抓緊時間撤離,按順序上直升機,老人,小孩, 孕婦先走,都不要拿行李!”
這話秦方喊了一早上了, 聲音嘶啞, 但很有用,比錄音有用,大家聽了他的話, 安心安定,就算是哭著的,害怕的,小孩或者是情緒失控的,都能很快安定下來。
“都放心,不要害怕,我們會把大家安全送到中州避難所!都不要害怕!一個挨著一個,相互扶一扶,都跟上!”
就快到郭鳴了,他是雲城大學的研究生,生物科學的,和幾個同學一起去了最南邊的雨林,大山裡沒信號,回來親人家屬朋友們都撤完了,他們落了單,最後一批。
前方有危險越逼越進,離著三十公裡,依然能遠遠聽到炮火聲,但一直很遠,這裡還很安全,旁邊偶爾停靠了直升機,綠色軍裝荷槍實彈的士兵迅速又有序地從軍用機裡出來,一列一列地走過他們身邊,往反方向走,一隊一隊上了裝[甲車,有武警官兵指揮著市民上這些空出來的飛機,很快就起飛飛走了。
郭鳴旁邊的耿成功忍不住輕聲問,“飛機我們都拿走了,他們怎麼辦,聽說現在就有五千多士兵在前麵抵著,他們怎麼辦……”
郭鳴不知道,又看著一列武裝部隊從身邊過去,軍用車一車一車往雲城市中心開,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還是忍不住胸腔裡發酵了的念頭。
他今年二十六歲,雖然不是兵,但學的生物科學,為了更高地深入一些艱苦地,平常也練習過射擊和散打,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年輕人,有的是力氣,能出一份力,他生長在雲城這片土地,有義務要守護它——
話堵在喉嚨裡,立刻就衝出了嗓子眼,郭鳴出列,把位置讓出來給後麵的姑娘,大聲報告,“報告首長,我是一名生物科學研究生,曾經有幸跟著林清華教授研究過異生生物和外太空生物,能做一名偵查兵,並且搜集外太空生物的資料,請求上前線!”
耿成功也立刻跟上了,“報告,我,我是物理學博士生,我們三人曾在哀牢山徒手捕捉過三隻食人獸!有一定的戰鬥力,請求保衛家園!”
“我!我也是!我是航空航天大學的學生,專業飛行員,我會開飛機!”
年輕人站得筆直,行著不是非常標準的軍禮,挺直著胸脯,目光堅定,明亮的雙眸裡有火光竄動,聲音猶如烈日驕陽一般,年輕熱烈,飽含無所畏懼的勇氣,還有守衛家園的決心。
“我,我也報名,我開武館的,有的是力氣。”
“我,我會開車!”
“我也報名,我是雲城的射擊冠軍,我能幫得上忙!”
“我也去……”
“我們都去……把那些垃圾扔回外太空!”
“我……”
“隻解沙場為國死,不破樓蘭終不還!”
越來越多的人站出來了,秦方感知到了另外一股有彆於慌亂不安對未來彷徨迷惘的情緒,堅定,戰意,無畏生死,從所有這些九州人心裡散發出來,無論男女,無論老幼。
十萬青年十萬兵,一抔熱土一抔魂,雖然這‘青年’裡很多年紀都很大了,秦方目光從一張張黃皮膚黑眼睛黑頭發的麵容上滑過,深吸了一口氣,聲音裡灌注了精神力,“飛行員留下,其它的,按照原計劃,排隊,繼續撤離!”
他很感動,心裡麵塞了個溫度略微滾燙的暖手爐一樣,熱乎乎的讓他渾身都起勁,還有兩個還係著紅領巾屁大點的小孩跟在‘民兵’隊伍後頭,神色嚴肅情緒激動,儼然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軍情緊急,雲城危在旦夕,但秦方還是被逗樂了,是真正的哭笑不得。
大家的心是好的,但‘隻解沙場為國死’這樣的口號,是他們軍人的職責,他們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讓自己的同胞犧牲一個人,“不要添亂,外太空生物比異生生物強大數百倍,平時要是遇到,立刻報警,現在都不要耽擱時間,都上飛機。”
有許多人不肯,但秦方是情緒異能者,一開口,就會讓大家不由自主信服他,相信他說的是對的,所以還是很規矩地按順序按列隊撤離,倆小孩竟沒受什麼影響,握著拳頭不肯走,秦方拎著衣領把人提起來,小姑娘還在掙紮,“放我下來!我和哥哥是超人!正要去超人學校報到的!能一起打怪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