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扶雪不免腹誹:待親兒子也不過如此了。
過了一會兒,祁家父母來了。
屋子更加熱鬨。
許語冰跟祁竹的娘親本來就是手帕交,一見麵很是親近:“玫娘,你可回來了。前兩天阿竹回來,我還以為你沒回來了,結果又等了好幾天。”
沈玫娘拉著她的手:“唉,好不容易才趕在端午前回來了。阿竹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急的不得了,他一個人年紀小小,父母不在身邊竟然也不怕,就自己帶著人先跑回來了。”
兩個人不過兩個月沒見,就攢了一籮筐的話要說。
說了好一會兒話,沈玫娘才注意到阮扶雪,不由地眼前一亮:“這不是我們的芫芫嗎?才幾日不見,就出落得更大方了,姨都差點沒認出來。”
阮扶雪臉紅紅地上前去打招呼:“玫姨好。”
她不喜歡祁竹,但祁竹的娘親她還是很喜歡,她記得她小時候,玫姨待她格外的好,比親生女兒也不為過,經常給她做裙子穿。她娘不大擅長刺繡,她的繡技最早是從祁竹的娘親那裡學來的,祁家每天都會備著瓜果蜜餞,全是給她吃的。
現在想想,她想嫁給祁竹,說不定也有一半原因是懷念他的娘親。
她小時候覺得,要是能嫁進這樣的好人家絕對是她的福氣,她可以無憂無慮地快活到老。
人都到齊了。
兩家人合似一家人地吃午飯,有糖粽、棗粽、栗粽、肉粽,有大的有小的,有角粽、筒粽、錐粽,等等等等,還有白團、端午果子,飲品則是菖蒲酒與艾酒。不過,酒隻有大人才能喝。
阮扶雪注意一眼,還發現父親與祁叔叔用的杯子都是晶瑩剔透的琥珀杯。
因她在偷看,阮j注意到了,笑道:“芫芫也想喝啊?這個可不是小姑娘能喝的。倒是阿竹可以喝上一杯。”
阮扶雪又去看祁竹,祁竹也回望她一下,才婉拒說:“不用了,叔叔,我不飲酒。”
胡說呢。
阮扶雪想,你後來可太能喝酒了,總是醉醺醺地回來,就算不是宴席,有時也會在屋裡喝悶酒,喝得一身酒臭。
兩家人吃完飯便出門去了。
臨行前,阮扶雪還仔仔細細地給自己係上了赤白囊,這是一種用紅、白兩種顏色的綢布製成的小口袋,裡麵盛放熟顆稻穀與一兩個李子,寓意避免口舌是非之災。
祁永昌與阮j兩個騎馬在轎子前頭像引路似的,阮扶雪跟娘親、玫姨一輛馬車,外祖母與小舅舅一輛馬車,祁竹也騎了一匹馬,不緊不慢地跟在轎子旁邊。
後麵跟了十幾個家仆、丫鬟拿他們出行所需要的物件。
路過盧家時,馬車停下來。
阮j笑道:“我不是與你說我女兒最近在念書嗎?她與她的女夫子的愛女相約要一起看龍舟的,正好過來一起叫上。”
盧婉與盧慈文都過來了。
祁竹見到盧慈文時還愣了一愣,他當然記得盧慈文,他們曾在一個書院做個同窗,他那年考上解元,盧慈文是第二名,後來他當上武官回到京城,盧慈文也一路高中,做了翰林院裡最年輕的修撰學士。
盧家家境拮據,隻有一輛青篷小車,跟在後麵,好像還是租賃來的。
他跟芫芫居然認識了……
祁竹心底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待到了他們租的畫舫船上,盧婉與阮扶雪坐在一塊兒,盧婉拿出自己做的絹花贈給阮扶雪和她的母親、外祖母,她聽聞過祁家也要一起來,連祁夫人的份也準備的,一張嘴就是機靈話,可比阮扶雪要伶俐多了。
盧婉贈了東西,禮尚往來,阮扶雪也要回贈,她正是編了好多五色縷,雖說端午很多人都會做,可她編的格外彆致漂亮,不光是盧家兄妹收到了,連祁竹也有份。
祁竹看看自己手上的,再看看盧家兄妹的,他心生疑惑,怎麼感覺沒什麼區彆?
阮扶雪並未對他有所優待。
這一路上,阮扶雪都沒怎麼搭理他,好像跟盧慈文說話都比跟他說的要多,雖然也就隻是三句和一句的區彆。
祁竹想了下,在心底勸說自己彆介懷,如今他越發確定,上輩子阮扶雪曾依戀他大概隻是因為他們自小相識而已……
他自嘲一笑。
她喜歡的是她的竹馬哥哥,但假如換成另一個溫柔的男人,她也會喜歡的吧。
倒也怪不得阮扶雪,是他自作多情地誤會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