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府。
範閒被藤梓荊送回家後,就讓他回家了,剛回到自己小院沒多久,範建派的人就到了。
那名下人將範閒帶至後院一座涼亭後,便躬身退下了。
涼亭內燭火搖曳,範建正在端坐看書。
範閒走進涼亭。
“爹,我回來了。”
範建抬頭看了他一眼,見他眼神清明家,滿意的點點頭,放下手中書道。
“坐。”
範閒隨性在他麵前坐下,衝他笑了笑後自顧自的給自己斟起了茶。
範建看著他開口道。
“鴻臚寺的談判,告一段落了,明日上殿還需穩著些。”
範閒聞言稍加思索。
“您說的是,明日晚上的夜宴?”
範建嗯了一聲。
範閒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路上一番折騰著實有些口渴了,放下茶杯後繼續問道。
“那頓飯有什麼不對嗎?”
範建道。
“天下皆知,文壇泰鬥儘在北齊,早些年,讀書人甚至以北齊科考高中為榮,近些年雖好些,但要說到文人,我慶國總是略有遜色呀。
直到七八年前,十歲的梅呈安一首觀塘有感橫空出世,這才點燃了我慶國文壇一點榮光。
這些年下來,他雖出產不多,但首首絕妙,因此被奉為我慶國文壇第一人。”
範閒點點頭。
“他當得起。”
範建笑了笑。
“也正因此,我慶國文壇近幾年漸有和北齊分庭抗禮之勢,但若想壓過北齊總還差一口氣。
所以如今慶國文壇就把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了,唯…”
話音未落,正在喝茶的範閒一口茶就噴了出來,噴了他滿頭滿臉。
範閒將口中剩於茶水強行咽下,來不及對老爹表達歉意,張大嘴巴驚訝地說道。
“我?”
閉上眼的範建冷靜的用手抹了一下臉,睜開眼看向他嗯了一聲。
“文壇?”
範建淡定的拿起手帕擦了擦臉和手,將手帕丟到桌上後開口道。
“沒錯,前些日子你寫的那首萬裡悲秋,已經被我朝文人評為新的當世七言第一,之前的第一還是梅呈安那首問渠哪得清如許,嗬嗬嗬。”
範建麵帶笑意的捋了捋胡子道。
“哎呀,私底下很多人在說,你這個年紀就有如此成就,將來未必會輸給莊墨韓!”
範閒有些慌張的站起身來,急的來回踱步。
“不是,我我我,我就寫這麼一首,就把希望寄托給我了,這這也太草率了吧。
而且老…梅呈安他寫了那麼些好詩都壓不過北齊那邊,我憑什麼可以啊?”
範建笑道。
“伱跟梅呈安比是差的遠了些,把希望寄托在你的意思並不是指望你一個人扛起慶國文壇。
梅呈安已經在抗了,你隻需要幫他一起抗就可以了。
你雖然隻寫了一首,但一首就能壓過梅呈安奪得七言第一的名頭,可見你的詩才與靈性。
我朝盼文運,如求甘霖,有你們二人在,未來文運儘歸我朝,哈哈哈哈。”
範閒稍稍鬆了口氣,一個人亞曆山大,但有老鄉陪他一起,那就問題不大了,想了想範閒重新坐下了。
“所以,明天晚上,所有人就在那兒看著,我倆,和文壇宗師莊墨韓的見麵?”
範建知道他的擔心什麼,聞言笑道。
“哎呀,不必慌張,也不是要你們有多語出驚人,你們隻要行止穩健就可以了!”
範閒長舒一口氣,如果就這要求的話,那沒事了,伸手拿了塊點心,咬了一口後隨口問道。
“那明天晚上您去嗎?”
範閒搖搖頭。
“明天設宴,是為了鴻臚寺和禮部準備的,我一個戶部侍郎去做什麼呀。
你呀,不是跟梅呈安是好朋友嗎?明日若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跟著他學就可以了。
他入官場許多年,待人接物這一塊沒的說,你照貓畫虎就行。
而且,莊墨韓何等身份,以他的地位涵養是不會與你們這些小輩為難的。”
這麼一說,範閒更放心了,將剩餘點心一把塞入口中,重重的嗯了一聲。
……
梅府。
“彆急著走啊老王,坐下聊會兒天。”
小院中,梅呈安看著眼前告辭的王啟年說道。
王啟年聞言一愣,伸手一指自己家的方向。
“這,少爺,天色不早了,夫人和小女還等著我呢。”
梅呈安擺擺手道。
“哎呀東西剛才不都已經送回去了嘛,有你沒你也不耽誤她們吃,再說了,你沒吃飽啊?”
“額…”
王啟年其實還能再擼一點兒的,酒水也沒喝到嘴呢,不過想了想還是乖乖坐下了。
“行!少爺想聊什麼?”
之所以把王啟年留下,倒也不是故意不讓他回家喝酒吃肉。
更不是聊天欲望旺盛,非得趕在這節骨眼上拖著不讓他走,非聊不可。
主要是回家路上梅呈安突然想到,明日夜宴後,範閒該進宮偷鑰匙了。
如今少了王啟年,那製作假鑰匙替換這一環節,他不太確定範閒那邊有沒有替代計劃。
如果沒有,那他肯定得來找自己,大晚上的自己可不想折騰了,所以乾脆先先下手為強找個理由把王啟年留下再說。
不來也沒事兒,就當閒聊天了,也不耽誤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