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爬不了了。
好不容易在這偌大的寺廟裡偶然見到他了,不說上話怎麼對得起這份緣。
可怎麼也沒想到,他會跑來爬山,身後還跟了個小廝。
她腳下一滑,險些從山上滾下去。
人雖未真的滾落山下,鞋子落下了一隻,隻得在山石間想法子撿鞋子。
周臨淵不大費力氣的走到了半山腰的涼亭附近。
人還沒上去,便遠遠望見住持正在和人手談,雙方都在執子,住持手中白子遲遲不落,看來是遇到對手了。
君子觀棋不擾。
周臨淵萌生離意。
氣喘籲籲的小廝終於跟了過來,坐在地上大口吸氣,麵紅耳赤的。
周臨淵吩咐說:“你留在這裡,等住持下完棋,同他說我來過。”
終於能歇息了,小廝求之不得。
周臨淵又麵不改色地下山去。
走到方才瞧見虞冷月的地方,他放慢了步伐,卻聽到還是在那個地方,仍有異動。
她還沒走。
虞冷月當然沒走,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她總算撿到鞋子了。
周臨淵冷聲命令:“出來。”
他的聲音冷得像冬日溪澗結的第一層冰。
當然,縱是再冷,虞冷月也分辨得出來,因為聽起來似乎沒有什麼東西可破那層薄薄的冰。
虞冷月幽怨地道:“托您的福,出不來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都沒聽到他回話。
難道走了?
虞冷月一探頭,迎麵撞上周臨淵的眼睛。
——他並沒離開,反而走得更近,現在就挺拔地站在她麵前。
他的目光徑直投過來,清清冷冷,似經久凝成的霜,將她整個地囊括進霜雪境地。
虞冷月心頭輕顫,有種莫名唯恐褻瀆的畏懼與惶恐。
周臨淵哂笑:“托我的福?”
虞冷月扶著大石頭,解釋說:“要不是您折騰著我來更遠的崇福寺,我也不至於起早貪黑還要爬山,扭了腳又丟了鞋子。”語氣聽著平靜,卻是夾雜著淡淡的委屈。
周臨淵才緩了語氣說:“出來。”
卻也沒有幾分溫和。
虞冷月很得寸進尺地說:“您能扶我一下嗎?腳疼,實在出不來。”
良久,周臨淵才伸出了手。
虞冷月蹦到石側,也伸出手。
周臨淵隻等那雙手落入他掌中,忽然間,她卻收回了手。
叫他抓了個空。
掌心空空地隻握了一團虛無的空氣。
虞冷月收回手,凝視著周臨淵,嫣然一笑:“忘了問,郎君可有妻室、妾室?若郎君已有家室,恐怕男女授受不親。”
爛黃瓜的不要。
周臨淵冷冷地瞧著虞冷月。
她仍然在笑,燦似朝花,沒有野心求常開百日紅,頗有隻求花開一朝,夕日枯萎的灑脫。
周臨淵目光淡漠地睨著她開了口:“你怎麼不問問我,有沒有通房?”
虞冷月似沒想到一般,即刻笑問道:“那您可有通房丫頭?”
周臨淵麵色平靜:“都沒有。”
音淡,卻十分坦誠篤定。
虞冷月這才將自己的左手,托付到周臨淵手掌之中。
周臨淵甫一觸到那隻手,便緩緩握上。
而後,漸漸用力,緊緊握住。
這力道比虞冷月期待的更緊七八分,緊到有些發痛。
他在揉捏她脆弱的手骨,借此告誡亦或是懲罰她。
虞冷月疼得蹙了蹙眉頭,周臨淵才放鬆了力道,扶著她上了石階。
下山的路很長,虞冷月有機會細看周臨淵的手。
他的手很好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卷著書香氣,隻是他的肌膚是冷的,連帶的,讓人覺得整個人都是冷的。
因此,虞冷月不敢再有過分的要求,老老實實握著他的手下山。
下山的路比上山容易。
虞冷月扭的也不嚴重,又有周臨淵扶著,順利地下了山。
一到寺廟後門口,周臨淵就收回了手,臉上無半分憐憫。
他大步跨進寺廟,將虞冷月丟在了後麵。
虞冷月親眼見著他往一間院落裡去,那看著像是本院僧人日常居住的院落,院中有水井,還有沙彌在裡麵伺候,尋常香客應該進不去。
虞冷月追過去問道:“端午有三日休沐,明日郎君可還在崇福寺?”
周臨淵腳步一頓,並未回頭。
他也沒回答這個問題,繼續往院子裡的廂房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以後數字標注處都是出自資料,但是資料龐雜,不會把出處都標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