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周臨淵與林小娘子在周家相看,把人家弄哭的事,很快就上上下下傳開了。
林家人是帶著怒氣走的。
周老夫人畢竟當天是出了麵,不好坐視不理。
不過她的插手,也不過是將周文華訓斥了一頓,叫他拿個說法出來。
她才懶得管庶房的事情,但是卻不會叫庶房的人這般壞規矩,索性她整著眼,叫他們三房自己鬨去。
最後鬨還鬨去,不都傷的三房的和氣?
從大局上來說,三房內裡越不和,才對整個周家越有好處。
畢竟,周家另兩房,可都是她的親兒子,都指著周文懷一人提拔袒護。
嫡母開了口,周文懷自然是必須處置這件事的。
徐氏在他枕頭邊哭著吹了吹枕頭風,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還說:“我到底是繼母,怎麼做都是錯。我看這婚事,您替三郎拿主意!我是管不了,以後也不想管了!”
周文懷皺了眉頭:“他的婚事,你這個當母親的不料理,誰料理?”
徐氏哭著抹淚道:“若真要妾身料理,那也得三郎聽妾身的才成!他這樣一個接一個的怠慢,哪裡是怠慢盈姐兒和林家小娘子,分明是,分明是……怠慢我!”
周文懷閉了閉眼,咬牙說:“這個逆子……是越發沒規矩了。我去同他說,下回再相看,他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
徐氏柔柔地朝周文懷胸膛靠過去,唇邊抿起一個笑。
她還真不怕周臨淵鬨,就怕他不鬨。
他若果真滿意那林家小娘子,她外甥女才是沒有進門的餘地了。
次日天一亮。
陳嬤嬤醒得早,先快步子走著去見了周臨淵。
周臨淵正換了件低調的月白色常服,又往拇指上隨手套了個玉扳指,他手指修長,玉色與膚色難分高低。
他知道陳嬤嬤要過來,隻是喚她坐,又從容說:“一道用早膳,邊用邊說。”
陳嬤嬤不大吃不下,她道:“三爺,昨兒夜裡三老爺從老夫人院裡出來,直奔三夫人院子裡,一夜沒出來,也沒找你,今兒肯定要同您說話的。”
至於說什麼,不難猜。
無非是強逼著周臨淵答應與徐家親上加親。
周臨淵徐徐落座。
陳嬤嬤隻好跟著落座,端起青花瓷的碗,呈兩碗粥,先分給周臨淵一碗。
周臨淵不疾不徐用著清粥,淡聲說:“嬤嬤,我今日出門有的忙,長則五日,短則三日回不了家。父親那裡,你去見吧。”
隨後冷靜地說:“林家小娘子為何摔了,一會兒讓海岩同你說。”
陳嬤嬤見周臨淵這般,心裡有了底。
她踏實地用過了早膳,隻等著周文懷和徐氏發難。
周文懷跟徐氏果然早早起來,在院子裡等周臨淵來。
最後來的人,自然是陳嬤嬤與海岩。
周文懷眉頭一皺:“三郎人呢?”
陳嬤嬤低頭說:“老爺,三爺上衙門去了。”
徐氏做了個眼色——看吧,我就說你那兒子平日裡就不敬人。
周文懷臉色沉了下去,不耐煩同陳嬤嬤說:“你回去!讓三郎下了衙門親自過來見我!”
陳嬤嬤不急著走,反而問:“三老爺,您已經知道林家小娘子昨日為何摔哭了?”
周文懷一愣,他還不知道緣故,隻知道林家小娘子摔地上哭了,衣服上弄的都是泥巴,失禮極了。
徐氏也瞪大了眼睛,不就是林小娘子摔了,周臨淵扶都不肯扶,把人委屈哭了麼!
這、這不是又出了什麼意外吧?
她就不信,周臨淵那麼招得小娘子把持不住,小娘子又去乾投懷送抱的事兒,明明她還同林家小娘子特地打過招呼的!
周文懷眉頭不鬆,問道:“三郎怎麼同你說的?”
陳嬤嬤瞧了小廳裡伺候的下人一圈,說:“老爺,清淨點兒老奴才好說。”
徐氏心頭一緊。
周文懷猶豫片刻,揮揮手就打發了人走。
陳嬤嬤側頭同海岩道:“昨日你跟在三爺身邊,你實話實說給老爺聽。”
海岩上前道:“回稟老爺,昨兒林小娘子偷聽小的與三爺談話,冷不防與三爺撞個正著才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