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一避,虞冷月躲開了他的手,自己跳上水草,踩著水上岸,打濕了鞋子。
另有一輛馬車來送虞冷月。
臨到分彆前。
虞冷月站在馬車邊,拽下脖子上的玉扳指,扔到周臨淵懷中。
周臨淵捏著玉扳指,眉頭一擰,冷聲問:“這是什麼意思?”
虞冷月笑道:“既然顧郎嫌我太聰明,那就還給你了。脆青珠並幾樣適合消渴症患者吃的點心的方子,我寫好了贈給您,當是對您救命之恩的報答。至於郎君送的筆墨紙硯花箋,隻當是我陪您吃酒遊船的報酬。想必顧郎不會小氣到在乎這點東西。”
周臨淵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捏著玉扳指,眼眸隱匿在夜色裡,不見波瀾地凝視著虞冷月問:“伶娘送的香囊,我是不是也該還給你?可惜我今日沒有佩戴,怎麼辦呢?”
虞冷月挑眉:“那個情蟲香囊?”她似在譏笑:“蟲已經死了,顧郎扔了吧。”
周臨淵身姿挺拔地立在月下。
受傷的胳膊有濡濕衣袖的感覺。
虞冷月轉身上馬車。
似忘了什麼似的,最後挑起車簾說道:“顧爺,忘了答您——今晚夜色真美。”
臉上仍是有笑的,同他初見她一樣的笑。
隻是言語間,多了疏離。
馬車走遠。
周臨淵看著車轍印,低低地冷笑。
是的,真美。
美到全然在他意料之外。
海岩帶著車夫過來接周臨淵。
回了明苑,海岩才看到周臨淵胳膊一片深色,驚呼道:“三爺,您胳膊怎麼又流血了!小的去拿東西給您處理。”
小軒裡。
周臨淵躺在新置的羅漢床上,低頭隨意地掃了胳膊一眼。
流血了。
他們私會了三次。
第一次,收了她的情蟲香囊。
第二次,險些吻了她。
這一次,竟然見了血。
月色漸漸消退,夜幕如藍綢。
風聲中夾雜一絲鶴唳。
周臨淵睜開眼眸,園子裡養的鶴,有一隻跑進軒裡,形隻影單地落在他身邊。
他放下掌裡的香囊,伸手去撫鶴頂,白鶴縮了脖子飛跑躲開。
縱然隻身一鶴,它也孤傲的,不要人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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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金把尺頭拿來了,還把準孫媳婦娘身量尺寸一並帶來了。
他交給雪書,說:“就按這個做就是,她家畫了幾個樣式,你看哪樣的好做,就做哪樣的。”
雪書先的圖樣,她掃了一眼,點頭說:“都不難,七日之內我給您趕出來成不成?”
老金大喜:“七日就能做出來了?”又擺手道:“不用那麼趕,十天半月都成,你們這鋪子裡頭還有生意要顧的。”
虞冷月走出來笑道:“生意上的事,可是要您照拂我幾日的。這幾日雪書做衣服的功夫,您陪著我去跑生意成嗎?中秋也不漲工錢的啊!”
老金笑道:“成,成。”
正聊著,又來了一單生意。
客人瞧著竹筒茶十分的新鮮,過來買了嘗個鮮。
虞冷月順便將自家的茶葉也拿出來推一推,因那竹筒麵十分的好看,今日中秋,又十分應景,客來客往,生意比昨天還好。
茶鋪裡一直忙到天都快黑了,才吃晚膳。
老金留下來同她們一起吃的,因趕著回去,她們倆也就不留人了。
關了鋪子門,虞冷月清賬,雪書就著在燈下裁衣裳。
忙中不免閒聊幾句。
雪書問道:“怎的到了日子,也不掛白招子了?”
虞冷月抬頭笑回:“以後都不掛了。”
雪書一愣,又低頭穿針引線,柔聲問:“吵架了?”
虞冷月搖搖頭,平靜地道:“我同他,還不到吵架那份上呢。”
雪書更不明白了,隻是說:“一開始就要你遷就的人,日後指不定更不把你放在眼裡。斷了也好。”
商人重利彆離。
雪書在秦淮河邊長大,見過太多這樣的事情。
不用人教也明白這樣的道理。
她擔心的是,楚武之後,還有王武、李武,總歸是要找個人家定下來才好,可秦懷河上的女人,這世上的女人,又有幾個能有好歸宿呢。
忙過了中秋,虞冷月便依諾,寫好了脆青珠的方子。
她原以為,海岩會過來取。
但是他沒有。
等了好幾天,都沒有人來取。
虞冷月和老金一起出門的時候,順手塞進了明苑的後院。
走的時候,路過了明苑的大門。
朱紅的門,兩幅十分低調的對聯,全然看不出,裡麵藏著那樣的山水。
回了三必茶鋪,虞冷月準備了一份禮,準備去“走親戚”。
她置辦的大張旗鼓,左鄰右舍都知道,她也不避諱,直說是去走親戚的。
坊間最愛傳謠言,眾人見她神神秘秘的,還以為她有什麼厲害的親戚,就像深藏不露的白衣郎君那般。
雪書也一頭霧水,私底下問虞冷月:“咱們在京城還有哪門子親戚?”
虞冷月笑:“有的。”
雪書問道:“你不會想去周家吧?”她不抱希望地說:“上次咱們去了,連門都沒進。若人家真的有心,我們都落腳這麼久了,早該來尋我們,哪怕隻是問候一聲。”
虞冷月道:“不是周家。”
她小聲告訴了雪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