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2 / 2)

吵鬨的人好像少了大半,隻有許多低語的內宅婦人,比之前安靜了不少。

喜婆的鞋子在眼前一閃而過,在新房裡大聲說著:“新郎掀蓋頭。”

虞冷月不由得攥緊了衣袖。

男子邁著穩重從容的腳步走過來,拿著喜秤,挑起了她的紅蓋頭。

她緩緩抬眼,眼前的男子足蹬紅色金線靴,一身同色的大紅喜袍,身材清瘦挺拔,長了一張清冷俊美的臉,眼神冷漠到極致——顧則言?!

虞冷月腦中轟然作響,瞪大了眼眸,渾身僵硬。

新郎怎麼會是“顧則言”!

新娘妝死白厚重,幾乎看不出長相,連她鼻尖的一顆痣都被遮住了。

周臨淵又擋在她麵前,洞房門口的人,也都瞧不見兩人的神色。

喜婆還在高高興興地喊:“共飲合巹酒!”

下人奉上來兩杯酒。

虞冷月如泥胎木偶一般坐在大紅的床榻上,一動不動。

還是周臨淵先端起了酒杯,有示意下人將另一杯酒遞給她。

虞冷月五魂出竅,幾乎不知道自己已經拿起了酒杯,更沒聽到喜婆和鬨洞房的人在笑什麼,說什麼!

隻見他緩緩俯下身,與她交杯,微紅的薄唇輕啟,耳邊傳來他冰冷嘲諷的一聲:“伶娘,你不是死了嗎?”

她手腕一抖,連酒杯裡的酒都跟著狠狠顫了顫。

虞冷月僵著身子,不受控地與他喝了合巹酒。

放下酒杯時,她已經一身冷汗。

隻怕除了妝容,她仍舊是一張煞白如死人的臉皮。

喜婆喂了虞冷月一碗生湯圓,問她:“生的還是熟的。”

虞冷月覺得很惡心,一口吐出來,皺著眉:“生的。”

哄然大笑,喜婆笑道:“生的!這可是新娘子自己說的。禮成!”

而周臨淵,就漠然地站在她眼跟前,看著她一幕一幕地演完才退場,宛若一個全然陌生的男人。

那股惡心勁兒,仍在喉間。

虞冷月忍了又忍,嘴裡卻還是一陣發苦。

一天下來什麼都沒吃,想吐也隻剩胃裡的苦汁了……十分難受。

徐昭盈終於看清了虞冷月的臉,自是一臉的震驚。

難怪三表哥肯娶妻,兜兜轉轉,原來他還是娶的那女子!

可笑她還去給人家送銀子,勸人家逃跑。

想一想,自己當日真是滑稽。

可是,可是……既然這女子本就是他未婚妻,他為何要將他當做外室養,壞了人家的名聲!他難道不知道,貞潔聲譽於一個女子而言多麼重要嗎?

表哥你實在是太無恥!

周臨淵已經走了,她往外看一眼,也不過是瞧見一道疏冷的背影而已。

徐昭盈心緒複雜,鄙夷中夾雜著苦澀。

他的無恥與寵溺,光明與陰暗,卻都給了同一個人。

旁的女子,哪一樣都奢求不到。

陳嬤嬤過來打發那些圍觀的女眷們,笑道:“都去吃席吧!新娘也要卸妝換衣裳了。”

徐氏派來的人,瞧了一眼就走了。

康倩雲哭著跺腳跑的,走之前還在哭著說:“長得也不過如此,家世也不如我!表哥怎麼會娶她!”

徐昭盈也聽到了,不過如此麼?

她回望了虞冷月一眼,心裡如明鏡一般,怎麼可能是不過如此呢。

光風霽月的周三郎,分明已經栽在這小娘子的手裡了,那種逃不掉、放不下的感覺,她比誰都清楚。

活該……活該……周臨淵,你也有今天。

笑著笑著,徐昭盈就紅了眼眶。

前廳,周臨淵和賓客們推杯換盞。

周臨先已經被灌得七暈八素,含糊不清地說:“……三哥,要不是我今兒替你喝了這麼多,你晚上才洞不了房,回頭、回頭你可要在嫂子麵前替我美言。”

周臨淵淡勾唇角:“知道了。”

周臨先一邊喝酒,一邊還惦記著,明兒一定要過來見嫂子。

今天忙到沒機會見,實在是可惜。

一直到深夜,周臨淵才脫身,在前院沐浴了才去後院新房。

新房裡,虞冷月已經換下了衣裳,剛卸完妝。

雪書還在旁邊勸:“伶娘,好歹吃點兒?”

虞冷月累得揉眉心,直搖頭:“吃不下,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

雪書不肯,坐在旁邊一言不發。

入了周家,可不比從前,新房裡除了她,還有五個丫鬟伺候著,說話都不方便。

但她倆都心知肚明,一切儘在不言中。

誰也沒想到,新郎居然會是“顧則言”。

雪書也是禮成之後,見到周臨淵才明白過來。

難怪讓她過來看嫁妝,分明是故意支開她的。

屋子裡忽然靜下來,氣氛立變。

虞冷月知道,有人來了,果然剛抬眸就聽見丫鬟們恭恭敬敬地喚:“三爺。”

雪書跟著顫栗。

虞冷月拍了拍她的手,輕聲說:“回去休息吧,誰都幫不上忙。我也不會有事的。”

丫鬟們這才跟著雪書退下,帶上了門。

燭光不動,照在牆壁上,靜如水麵波光。

兩人相顧無言。

周臨淵最後隻是淡淡瞥她一眼,走過來剪了蠟燭,說:“就寢吧。”

虞冷月提了一口氣兒到嗓子眼,上不去,下不來。

隻覺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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