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師傅的早點鋪煙囪裡冒出來的熱氣,被冷風一吹消失不見了,空氣中隻留下油炸食品的香味,
秦大寶到了門口一掀門簾,一股熱氣撲麵而來,他剛要回身讓翠翠先進,一個人從屋裡衝了岀來,正撞在大寶身上,這股勁真大,大寶正一腳門裡一腳門外,這下子生生的把大寶從屋裡給撞了出去,
翠翠在大寶的後麵,也被撞了出去,幸好大寶拉了她一把,否則肯定摔個仰巴叉。
大寶站在外麵一個勁的納悶,我特麼是怎麼出來的呢?
那個人追了出來,隻見她圍著個大毛線圍脖,看不清臉,隻是一個勁兒的道歉:"哎喲哎喲,對不起對不起!"
秦大寶氣得咬牙切齒,狠狠地給了她一個腦瓜嘣:"你個傻大姐!你撞得幸虧是我,這要是個老頭老太太,非得給送走不可。"
甭問,這個毛毛愣愣地,力氣奇大的家夥正是傻大姐傻春,她手裡端著個笸羅,裡麵裝著油條和幾個包子,蓋在上麵的墊布掉在了地上。
傻春捂著腦門大叫:"大寶子,你下手忒黑了吧?彈起個包。"
秦大寶從她的笸羅裡拽了根油條,撕了一半給翠翠:"不給你來個狠的,你也不長記性啊,春兒,許姨咋樣了?"
"哼,可懶了,我爸一上班她就躺著,我爸一回來就勤快,還總是要吃酸的,背地裡吃辣的,我媽跟我爸說,勤快是小子,懶是丫頭,這回懷的是個弟弟,可要我看,還是個小妹妹。"
秦大寶被逗得前仰後合,現在重男輕女真的是社會現象,就連趙宇初這樣的大知識分子也不能免俗,
"我說你家夠有意思的,咋地是有家產繼承啊?生一個兒子不夠,還得不停的生?"
傻春捋了一下圍脖,露出了嘴:"你說會不會是我爸覺得素覺啥也不是?太失望了,所以才想再生一個。"
秦大寶哈哈大笑:"意思就是這個兒子練廢了,再整一個重新練唄?"
傻春想了想:"嗯,我覺得應該是"
"是個屁!說啥你信啥?你咋就買這幾根油條啊?買的夠嗎?我再給你買幾根油條吧?"
傻春撒腿就跑,邊跑邊喊:"不用不用,夠啦…"
秦大寶揚聲喊道:"春兒,告訴趙伯伯,我晩上給他送下酒菜…"
"知道啦…."聲音已經遙不可識了,這速度真夠快的。
大寶搖頭笑道:"這個傻大姐。"
他和翠翠進了早點鋪,
杜師傅剛閒下來,正從油鍋裡往出夾油條,看到大寶進來樂了:"來啦爺們兒,可老沒見了。"
大寶掀起笸羅上的蓋布,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白菜粉條餡的,加了一點豬油渣,還挺香。
"杜大爺,要說這做包子,您絕對是這個!"他豎起大拇指。
"哈哈那是,咱這手藝可是祖傳的。"杜師傅一聽彆人誇他做的東西好吃就高興。
"那今兒我可就把您的包子和油條給包圓了?"
"包圓兒好,包圓兒了好,我就知道爺們兒你最識貨了。"杜師傅哈哈笑著,這嘴張的,能塞進兩個拳頭大的包子。
大寶數了數,二十三個大包子,加上十一根油條,把早點鋪的一個挎筐裝得滿滿的,杜師傅又怕涼了,把一塊蒸包子的展布蓋在了上麵。
"爺們兒,你上回放這的錢還有,扣了這些還剩3塊7毛5,糧票不夠了,你得再給我一斤半糧票。"
"妥嘞,這是五斤糧票,我這個妹妹在鼓樓大街的國營飯店上班,她有飯轍,我還有個小妹,過幾天去小學上學,我晚一點帶她來您這兒打個轉,您認認人,以後她早飯就在您這吃了,您多擔待,錢票不夠了我給您補。"
"沒問題爺們兒,閨女,要說你有這樣的哥哥你就燒高香吧!這上輩子得積多大德呀?"
翠翠點點頭:"那是,我哥最好了。"
秦大寶微笑著拍了拍她的小腦袋:"得嘞,讓你們爺倆給我這一頓吹,我都感覺自己應該找塊板坐上去,讓人供著了,爺們兒,走了回見了您呐。"
翠翠挎著筐,出了門跟在大哥的身後,小臉一直很自豪,她出門昂起頭,左看看右看看,那模樣似乎想告訴所有人,這是我哥,我哥把早點鋪給包圓了,牛不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