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1 / 2)

迎親的隊伍越走越遠,紀氏抹著眼淚進了門,長子裴朔扶著她,又安慰道:“娘,您彆傷心,隻要妹妹好,比一切都強。”

“太夫人明知道你妹妹要嫁去建業,她們徐家一門都事魏王,也不說提點一二,我不奢望她對我如何,但是徽音也是她嫡親的孫女啊。”紀氏搖頭,這樁親事完全是丈夫左右逢源的產物。

天子病弱,太子也聽命於何家,何皇後利用呂、鄭兩家製衡,以達到何家製約。呂家想把鄭家當狗,何家想吞並鄭家軍,聯姻淮陰王,如此南麵不會受到夾擊?

紀氏雖然依靠鄭放,但始終覺得鄭放行事反複,自己兒子鄭無恒倒是個主意很正的人,可他才十五歲,年紀太小,無法服眾,這些話她也隻能和大兒子說了。

裴朔從小跟著紀氏改嫁過來,雖然鄭放待他不錯,但風言風語他也是聽了不少的。可到底,他現在能有一席之地,還是要靠鄭家,他當然也希望鄭家能夠更好。因此他對紀氏道:“母親放心,兒子一定會好好輔佐弟弟的。”

“你們兄弟倆自小感情就好,我不擔心,隻你妹妹遠嫁。太子我倒是見過,看起來溫潤如玉,淮陰王就不知道了。”紀氏雖然勸女兒嫁的時候說的很好,現在女兒真的出嫁了,她又擔心,

裴朔則寬慰母親:“徐州也並不是很遠,兒子日後若有空,代替您探望妹妹就是了。”

紀氏如此才點頭,又說辛氏剛生產完孩子,讓她好好保養雲雲。

比起紀氏母子的擔憂,徐太夫人卻沒什麼好氣:“紀氏真是偏心,同樣的女兒出閣,徽音的嫁妝就明顯比德音多。”

偏偏兒子是個糊塗蛋,什麼都不管,好處都讓紀氏占了,幫她養前頭丈夫生的兒子,如今她的女兒已經是王妃了,德音卻隻是個良娣,自己都無法進宮去探望。

所以,她是故意不告訴紀氏母女關於淮陰王的事情,也不讓徐家幫忙,日後看她孤身一人,怎麼在那裡能夠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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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親隊伍不過三五日就離開冀州城,徽音此次陪嫁仆婢一百多人,她特地讓紀氏尋了兩位醫女在身邊,這也是前世她曾經吃過的虧。

一路上都是那位叫宇文當的中郎將在安排,聽聞他是淮陰王李澄屬下第一人,此人身材高大魁梧,眼若銅鈴,是位勇猛的大將,他似乎急著趕路回去。

徽音身旁貼身服侍的有乳母南媽媽和四個大丫頭樂雲、福桂、秋豐、冬順。如今在馬車裡伺候的隻有南媽媽一人,南媽媽平時伴著她長大,兒女都夭折了,隻把徽音當自己親女兒一般看待。

因此,她很為徽音高興:“不知道咱們要去徐州還是建業?若是在徐州完婚,那就更近一些,小姐也能早些見到姑爺了。”

徽音在紅蓋頭底下卻撇嘴,早日見了也未必好,她對淮陰王沒什麼印象,李澄十幾歲父母俱亡,承襲了王位,本人很果斷,很有魄力,立馬就決定投奔叔父。他的身邊肯定也有一些自小跟隨的人,這些人的情分,遠遠不是外嫁的人能夠立馬參與進去的。

但她不在意,天下無難事,隻怕有心人。

“媽媽,我聽說你就是青州人是嗎?”徽音問起。

南媽媽笑道:“是啊,當初侯爺正在青州打仗,正好小姐您出生了,要找乳母,夫人就找了媽媽我。說起來小姐也在青州待過,又去小沛,還有豫州,小姐可能還小,不記得那麼多了,後來您懂事起就一直都在冀州了。”

“現下出了冀州了,我看咱們定是要在青州的驛館歇息了。”徽音估摸著道。

南媽媽喜道:“若是這樣可就好了,您也可以梳洗一番,這一路上舟車勞頓也太累了。”

徽音打了個哈欠,往引枕上靠了靠,又撒嬌道:“媽媽,我想吃點薑絲梅。”

“好,我給你拿。”南媽媽可是很寵這個自小奶大的姑娘。

……

隊伍到達青州時,宇文當親自上前在馬車旁道:“屬下宇文當給郡王妃問安,請郡王妃在此青州驛館歇息兩日,待屬下等重整車馬再重新啟程去徐州。”

宇文當也是名門出身,且其父忠勇,對鄭放十分看不起,不僅先前是陸霽的狗,反殺了主人,如今對呂威那狗賊也俯首帖耳。但是這樁婚事是魏王替淮陰王定下,淮陰王素來鄙薄鄭放之人品壓根不喜,但魏王要對付呂威,就必須要拉攏鄭放。

“好,一切聽從將軍安排就是。”徽音儘量壓低聲音說話。

不為彆的,她的聲音實在是太過於甜美,彆人聽起來就覺得嗲,以為自己是故意那般說話。

宇文當見她扶著仆婦丫鬟的手下馬車,儀態舉止端莊,不敢多看,招呼兵士們守衛好。

進了驛館之後,徽音則讓南媽媽拿了銀錢出來請護衛的軍士們吃酒吃肉,她則卸下釵環,褪下大衣裳,整個人感覺輕鬆了一截,脖子也能活動了。

她還梳洗了一番,青州驛館的飯菜雖然也一般,但好歹也是帶著鍋氣的菜,比在路上吃的點心要好,再好吃的點心都容易吃膩。

這還是她長大之後,頭一次出遠門呢!聽說這間屋子還是驛館的上房,裡間的床褥和席子已經鋪好了,徽音卻沒有睡意,外麵這個時候正巧下著小雨,細雨紛紛,她開始翻起平日看的《奏讞書》。

她現在是新娘子,也無法出門,隻能看看書打發光陰了。

暮色降臨,長史官郭岐山和宇文當正在一處用飯,桌上也不過幾道葷菜一碗湯。郭岐山夾了一口腰花,忍不住問道:“青州地界,咱們可要多加小心。”

“嗯,外鬆內緊,有人不要命,我可不會手軟。”宇文當根本不當一回事。

現在青州刺史馬奎還沒有跟魏王撕破臉,但是此人貪婪,山匪起家,人稱青州地界官匪一家。據說隻要是路經青州,就是一隻狗也不會放過,如今新娘子的嫁妝有財物糧食金帛許多,馬家怎麼可能會不心動。

他們來的時候是風浪甚大,因此才改陸路,這次派宇文當接親,就是為了保證安全。

郭岐山頷首:“有中郎將這句話,老夫就放心了。”

休整兩日之後,宇文當趁機也派人出去勘察地形,心中有了底。徽音依舊換上婚服,蒙上蓋頭上了馬車。

青州刺史馬奎當然眼紅那些錢財,他在青州這個地界,幾乎是攻強擄掠,無惡不作。這些名聲徽音也略有耳聞,聽聞他父親的軍隊起初也喜如此,打了勝仗就想搶劫財物,後來是母親嫁給父親之後,勸說父親既要為主動,想真正讓彆人愛戴,就必須愛民如此,因為鄭家非常厚待冀州百姓,鄭放才在冀州紮根下來,不會和以前一樣,打完一場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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