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他看起來神情輕鬆,徽音心情也好了不少。
荀柔是次日才知道表哥回來了,她生怕徽音不讓她和表兄見麵說話,卻沒想到徽音讓人告訴她說晚上大家在一起用飯。
得到這個消息,梅香連忙開了妝奩:“姑娘,您好好裝扮一下再過去,難得她這般好心,平日都不搭理您的。”
荀柔看了一眼妝奩上的白玉簪,頗有些了然道:“哪裡是她好心啊,那是做給我表哥看呢。”
……
因為李澄回來,來拜訪的人不少,他就沒有停歇過見麵。
本地士族上門來,多半也是結交淮陰王的,原本李澄隻是想駐紮此地,現下見到諸人都和他打交道,把他當一方諸侯看,李澄也愈發有點自己當家作主的樣子了,自然還有人想送女兒給他,那他就敬謝不敏
了。
他之所以拒絕的原因當然還是因為正妻是鄭氏女,冀州昭節侯的女兒,再者現在隨意娶彆人進門,也沒太大用處,自己反而成了彆人的血包。
徽音這裡當然也見了不少這些世家夫人帶著女兒上門,說的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她當然明白這是為何了?她母親那裡就常常有這樣的人家,父親最新寵的那位胡姨娘就是冀州本地大族張家送過來的。
她正在想辦法,沒想到李澄全部都拒絕了,甚至絲毫沒提。
徽音正邦他換衣裳,就直接問了:“今日有繆夫人帶閨女兒上門了,一直誇她女兒乖巧,哎,你說她是什麼意思啊?”
李澄一怔:“這我哪兒知道。”
“少裝了,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徽音有時候覺得女人真的很悲哀,她日後難道還得渴求男子不納妾嗎?這是個太輕易,隻要有點權利的男子,就似乎可以坐擁美妾。
他是頭一次在徽音的臉上看到不悅的表情,甚至眼神還有些冷,李澄瞬間說不出什麼情緒出來,因為即便是他爹吳王,對他母親崔氏算是琴瑟和諧,但為了一方穩定,也是要納女增加勢力。
現下群雄爭霸,若是無權無勢,就會被吞的無聲無息。
但是看到徽音,他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心裡話:“這些人無非就是想把女兒送過來,希望我能保他們全家。但我已經占據此地,此處的人也不過是囊中之物,又何須如此。”
“我以為你是為了我呢?罷了,不說這些了,衣裳換了,等會兒專程為你接風,我把你荀表妹也叫過來了。”徽音彎了彎唇,不再多話。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卻被李澄拉住:“對不起。”
徽音搖頭:“你不必和我說對不起,你能夠對我說實話,我已經很開心了。”
晚宴時分,荀柔出現了,她一襲孔雀藍的斜襟長裙,頭上戴著銀鍍金鑲寶石碧璽點翠花簪,看起來就是極其富貴又雅致。
和李澄說話十分輕鬆,她還嬌滴滴的喊道:“表哥,你看看你,這一回來,也不知道多陪陪表嫂,就去見了那麼些人。”
李澄方才得罪了徽音,現下聽荀柔這般說,還以為她們倆關係挺好,若是不好荀柔也不會語帶打趣,於是笑道:“推辭不掉的人啊,你平日也多陪陪你表嫂。”
原本徽音心裡不煩的,畢竟他們夫妻政治聯姻,李澄婚前連個通房都沒有,打探半天都沒打探出來。家也交給她管,這次還專門回來,可能也是為了她。
但明明她之前說起荀柔的事情沒說和荀柔好,他倒是一點也沒看出來。
她可不信什麼男女想法不同,說白了,就是李澄不夠關心她。
“好,表哥的吩咐我隻能遵命了,哎,表哥,你還記得桑棗兒嗎?它去年生了一隻好漂亮的小狗,我給它做了個狗窩……”荀柔源源不斷的講著她和李澄共同的記憶,什麼小狗啊,建業啊,到興頭上的時候還會說幾句方言。
她覺得自己終於找到怎麼反擊徽音的點,那就是她和李澄的熟悉,那是十年,不是誰都能改變的?先來後到被人橫插一杠子,怎能不讓她心焦。
說到最後,甚至荀柔還有些意猶未儘。
李澄卻突然道:“表妹,你在我們家這麼些年陪著我祖母也算是儘心儘力,隻是也不好總耽擱你,我已經與你嫂嫂說了,我們夫妻為你尋一門親事,日後你就把我和你表嫂隻當你親哥哥和嫂子看待,我們還是一家人。”
荀柔冷不丁的嘴角的笑都沒收回去,卻又欲哭無淚。
徽音心道,看吧,男人其實什麼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