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中氣十足的聲音落下之後,房間裡麵頓時安靜了許久。
許久,薛青麟的聲音響了起來。
“不想,當年逃過一死的孽障已經變成我們都無法撼動的龐然大物,看來我們必須提前準備一番了。”
剩餘的幾個人也紛紛開口應和,不過他們心裡也沒有底,應對一個正宗河南府少尹,他們好像一點勝算都沒有。
他們六個人加在一起,用上所有的人脈,能接觸到的最有能力的,貌似也隻有遠在洛陽、幫不上他們忙的梁王武三思。
至於什麼江州刺史之流,但凡敢替他們說上半句好話,估摸著下場不會比他們好到哪裡去。
“兄弟們,我覺得我們不能這麼坐以待斃,我們應該主動出擊。”
還是薛青麟的血氣夠盛,挺胸抬頭,一拍桌子,就決定主動出擊搞死李存希。
“你怎麼搞死他?”一人問道。
“我們派出各自的家奴,讓他們去暗殺李存希一行人不就行了?”薛青麟大大咧咧的說,“這信上已經說的很清楚明白了,李存希一行隻有五個人,把他們都殺了不就行了?”
“你個傻鳥!”又是一個男人罵道,“你眼睛怕是鑲在你的屁眼上了吧!沒看見嗎,隨行的人裡麵,還有當朝千牛衛中郎將,以及一個檢校千牛衛中郎將!”
“沒錯,這些人打我們就跟打孫子一樣,你見到他們以後,指不定撲通一聲就給跪地上求饒,大喊‘爺爺饒命’。”
“你們還是自家兄弟嗎,就這麼拆台?”薛青麟鼻子都要氣歪了,“再說了,咱們又不正麵麵對他們,讓咱們的家奴去不就行了,不過是兩個中郎將罷了,有什麼能耐!”
一個聽起來聲音比較虛的男人站起身來,因為動作太大,把椅子都弄掉在地上。
“有什麼能耐?我看你是忘了個乾淨!”
“那千牛衛中郎將虎敬暉是何許人也?幽州案時,單槍匹馬闖入五城兵馬司,獨戰萬人斬敵千餘人,被稱之為‘馬步軍中推第一,放眼豹韜無敵手’。”
“那李元芳更不得了,可是親手斬了宇文成都的鬼魂的人頭啊!”
這些人大概是隻聽到了閹割版的諸多消息,現在還兀自陷入虎敬暉和李元芳的戰績之中無法自拔。
房間中又是死一般的寂靜,最後實在是沒轍了,這才各自唉聲歎氣起來。
一直沒有開口的馮萬春坐在椅子上,表情不自然,再看著這些沒有什麼能力卻還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的結義兄弟,深深感受到當年犯下了什麼樣的錯誤。
去歲,他曾經給李存希去過一封信,表示願意幫助李存希對付自己的這些兄弟。
可是,李存希的態度實在是太詭異了,居然很豪爽的同意了他的請求,並且饒恕他的罪過。
李存希越是如此,他越是心神難安,那是個有仇必報的真漢子,絕不會要他們活著,他現在已經不做活下來的準備,他隻想保住妻兒的性命。
又抬頭看了看自己這些難登大雅之堂的弟兄,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罷了罷了,你們也不需要商議了,依我之見還是給梁王去信詢問一番吧。”馮萬春幽幽的說道。
“事到如今,也隻有這個辦法了。”幽州司馬葛斌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窗戶外的馬榮又伏了很久,確定裡麵沒有再說話,這才沿著床沿又爬了回去。
一夜無眠,馬榮起了個大早,往都昌縣而去。
另一邊。
已經到了鄧州穰縣北門外的李存希,看向前麵攔路的內衛閣領趙海,翻身下馬,問道:
“有什麼事?”
趙海拱手一拜,恭敬道:
“李少尹,鄧州刺史昨夜吊死在刺史衙門,著您立刻前往查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