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柯幽幽轉醒。
臉頰貼著冰冷硌人的瓷磚,溫熱血泊早已冷卻,半張臉浸在其中,血腥氣味一個勁往鼻子裡鑽。
血液來自於麵前慘死的布偶貓。
李南柯支撐著坐起身來,隻感覺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疼,最劇烈的疼痛感來源於後腦,伸手一摸,就摸到了血液乾涸後結成一塊的頭發。
頭發半長,不是他自己的短發。
這具身體也不是他的,而是一位頹廢憂鬱的高大白人男性。
環顧四周,身處的陌生住宅一片狼藉,地上滿是玻璃與陳設碎片,明顯是遭遇了一場打砸搶劫。
李南柯不受控製的抱起血泊中的布偶貓,小貓屍體已經略微發硬僵直。
他明明對這隻貓沒有什麼感情,心中卻莫名彌漫著濃重的悲傷。
“V是亡妻留給我的唯一東西,在每一個孤獨而難眠的夜晚,隻有它陪伴在我身邊……”
嘴裡不自覺的念出沙啞話語,他抱著小貓沿著走道來到車庫。
車庫中心愛的老爺車早已不翼而飛,隨即,腦海中閃過一張張獰笑猖狂的臉。
李南柯來到住宅外的院子,親手埋葬了小貓。
“那幫混蛋,我一定會讓他們血債血償!”
熊熊怒火充斥胸膛,連呼吸都帶著一絲灼熱,他緊握著拳頭,一字一頓的發誓道。
悲傷與憤怒都不是李南柯的主觀情緒,而是來自原身的情感。
這些情緒都與他的主觀思維有著明顯的撕裂感,就像看到一段無病呻吟的煽情片段,不僅沒能良好的代入,反而覺得有些令人生厭。
李南柯能清晰感受到這具身體的強悍,但行動之間卻分明有一種生澀,如同醉酒之後不能很好的掌控身軀一樣。
視覺、觸覺、聽覺等各種感官也有朦朧模糊的受限感,仿佛隔著毛玻璃觀察外界。
李南柯屏氣凝神,嘗試全力將自己融入這位名叫‘強尼’的白人男子。
漸漸地,黎明天穹灑下的慘淡白光,院落中此起彼伏的蟲鳴,剛壘起墳包的土腥氣味,宿醉後身體遺留的乏力感……諸多感受如洪流般席卷而來,將薄弱模糊的感官衝得粉碎。
所有情感與種種過往越來越深刻清晰,好似一切痛苦經曆李南柯都親身體會過。
他,就是強尼。
與此同時,關於自己的曾經記憶逐漸陌生疏遠……
李南柯沒有按照應有的走向,即沒有前往住宅地下室砸開水泥板取出塵封的槍械武器。
他強行控製著身體,掙脫某種隱形的束縛,來到二樓的臥室。
忽略耳畔響起的人聲提示音,從床頭櫃暗格中取出一張存有大額財富的銀行卡,隨後快步離開。
市中心,一座不起眼的大樓。
大樓是地下世界赫赫有名的殺手總部,提供後勤、醫療、暗殺、槍械、情報等一係列服務,隻要肯出錢,在這裡就沒有買不到的東西。
也許是受此時記憶的影響,對於這種聽起來就很荒誕的‘殺手總部’設定,李南柯卻覺得無比合理。
“哦,老天,這是誰?這不是退休的強尼嗎!”
“是最近缺錢了準備再來乾一票大的?”
核驗身份後,黑人侍者領著李南柯來到前台,忍不住驚訝道。
“我的貓死了,被殺死了。”
前台的金發女人嫵媚至極,V字領幾乎開到肚臍,見到已經退休的傳奇殺手強尼前來,仰慕已久的她剛剛露出微笑,聞言就愣在原地。
地下世界誰不知道傳奇殺手強尼有多厲害,聽說他曾經在酒吧,用一根鉛筆就殺了整整五十個人。
這樣強大的殺手,因為一個心愛的女人而退出地下世界,就此宣布退休。
強尼雖然退休了,可地下世界仍舊流傳著他的傳說,聽說他的妻子前不久病逝,隻留給了強尼一隻貓……
“強尼先生,那個該死的凶手一定會後悔的。”
“總部的服務還對我開放麼?”
“當然,請問強尼先生需要什麼服務。”
“槍,很多槍。”
李南柯接過女前台遞來的平板電腦,將銀行卡推至櫃台上……
JF911式單兵火箭筒,泰坦10A榴彈發射器,夜鴉B2型5.8毫米自動步槍,收割520式7.62毫米精確射擊步槍、地獄犬新型7.62毫米彈鏈式機槍、M99破片手雷、RLQ高爆手雷……
女前台忍不住暗暗咋舌,這樣強大的火力上戰場都綽綽有餘了,她忍不住為那個殺貓的倒黴蛋默哀了兩秒鐘道。
“強尼先生,你需要的東西兩個小時就能備齊,請問收貨地點是?”
“開個房間,我就在總部等,還有,再幫我采購些清單上沒有的東西。”
女前台一愣,下意識的點點頭。
李南柯用筆刷刷刷寫下一張單子,女前台接過來一看,驚得瞠目結舌。
“強尼先生,你、你這是……”
她結結巴巴許久才緩過神來,輕咬著下唇,眼神嫵媚的幾乎能滴出水來:“強尼先生,如果
你有需要……咳,中午我就換班,能請我喝一杯嗎?”
“不能,這是另外的價格。”
李南柯沒頭沒腦的扔下一句話,取上房卡轉身走向電梯,留下女前台一個人在風中淩亂。
隻見紙上的筆跡清清楚楚寫著一大堆不可描述物,如捆綁繩、開襠服飾、口塞、皮鞭、蠟燭、狼牙棒等。
“需要額外服務不是不行……得加錢。”
電梯上的李南柯自言自語道,但這句話明顯不是對女前台說的。
三個小時後。
如巨獸咆哮般的發動機轟鳴聲響徹山道,驚起大片大片沿途飛鳥。
山頂莊園彆墅的崗哨驟然一驚,就見一輛大型越野車橫衝直撞飛馳駛來!
“快停下!這裡是布朗先生的領地……”
“轟!”
話還未說完,一顆火箭彈就拖著囂張焰浪與尾煙襲來!
頃刻間,莊園的柵欄大門四分五裂轟然倒塌。
煙塵彌漫中,衝過大門的越野車毫不停歇,車窗口伸出黑洞洞的槍口,出膛子彈順勢帶走了兩名黑幫崗哨的生命,繼續衝向莊園中央彆墅。
粗大輪胎碾過草坪,伴隨推著割草機的園丁驚呼聲,草屑泥塊紛舞飛濺,犁出數道長長的猙獰傷疤。
急刹聲響起,越野車一個甩尾停在了彆墅門前。
即使隔著厚厚的門板,也可以清晰聽到門內傳來的搖滾音樂與狂歡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