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漫不經心,但嘴角又總是帶著點兒笑,痞氣卻不乖戾,玩世不恭的氣質和少年氣結合得很好,讓他整個人看起來乾淨又特彆。
她不想回憶,但命運總逼著她回憶,畢業聚會那次是,這次開學也是。
看來是躲不過了。
想到這裡,記憶真是頗給她麵子,某個啼笑皆非的場景,又開始在她麵前一遍遍閃現了。
……
梁寓見她望著自己出神,眉梢瀉出一點悅色,似乎是想說什麼。
鄭意眠怕他誤會,搶先道:“不是,你有點眼熟。”
說完才意識到不對,這話聽起來跟俗套的搭訕似的……
梁寓一滯,並沒想到她居然能記得自己,側頭問她:“……還記得我?”
鄭意眠看了看他的胸前,想找到證明他身份的胸牌,結果沒有胸牌,隻有一個w大誌願者的牌子。
她舔舔唇,又點了點頭:“學校……聚會……我們都見過的,是嗎?”
每當她不確定地發問時,都會將頭微微側一些。
這個小表情讓她整個人都生動起來。
這是他們第一次靠得這麼近。
近得他甚至能看清她根根分明的睫毛,草莓色的嘴唇,以及白中透一點粉的肌膚。
還有那雙大而靈動的下垂眼,不笑的時候人畜無害,乖得像隻打盹的貓;笑起來的時候臥蠶都鼓起來,眼波流轉,可愛又溫柔,讓人沒法抗拒她的一切請求。
梁寓覺得自己可能是中毒了。
他挪開目光,輕咳一聲,道:“嗯。”
果然。
鄭意眠想。
她因為這個人,被高中朋友孫宏笑了整整三年,可是無論如何都忘不了了。
隻是……當時聽孫宏說,梁寓幾乎不怎麼學習,還曾經創下氣走五個班主任的豐功偉績,他居然能考進全國排名前列的w大?
她彎著眼睛,露出招牌笑容:“居然在這裡能遇到崇高的校友,挺巧的。”
梁寓控製著自己不要看她看得太過頻繁,拚命在前麵找一個分散注意力的建築。
看著大門口的牌子,他將手裡的傘緊了緊:“嗯。”
不巧,跟著你來的。
填完誌願之後,還怕我們的誌願錯開了。
出了校門,往左走幾百米,再過個馬路,就是w大的學生公寓了。
因為學生太多,學校裡的宿舍住不下,外麵便加了個公寓。
梁寓明知故問:“你住哪裡?”
其實有關她的那些細節,他這幾天早就看過很多遍,可以倒背如流了。
此刻不過是找個機會,能跟她搭話。
鄭意眠看了一眼單子:“八棟450。”
到了八棟樓下,鄭意眠到宿管處填入住信息,梁寓就在一邊等她。
拿到了鑰匙和水卡,鄭意眠走到他麵前,說:“你等我一下。”
梁寓站在原地等她,看她跑進一邊的小賣部裡,買了兩瓶冰的礦泉水。
她纖長白皙的手指握著一瓶礦泉水,遞給他,笑著感謝道:“辛苦啦。”
梁寓拎著瓶蓋頭接過,正低頭擰水,餘光瞥見她右手捏著瓶蓋子,手指正在用力,瓶蓋卻紋絲不動。
鄭意眠感受到他的目光,更窘迫了。
因為高中閨蜜力氣大的原因,她幾乎從來不自己擰水,久而久之,就沒法……
下一秒,梁寓把自己手上的水遞給她,把她的水接了過來。
幾乎沒怎麼用力,先天優勢占儘便宜,“哢噠”一聲,水瓶開了。
鄭意眠有點兒臉紅,咬著唇又道了次謝:“謝謝。”
梁寓低頭笑了聲,接著道:“水不用給我,身後的包給我。”
鄭意眠兩隻手各一瓶水,還沒來得及講話,書包已經被他卸了下來。
他一手拎著她的包,一手拎著箱子,很快順著樓梯上去了。
走了兩步,感覺到鄭意眠還愣在原地,他回頭:“還發呆?”
鄭意眠跟上來,捏著瓶子的手指動了動:“我還以為男生不能進女寢……”
梁寓解釋道:“今天開學,所以我們可以進來幫著搬東西。”
鄭意眠表示理解地“噢”了聲:“看來你今天服務了很多人啊。”
她絞儘腦汁,怎麼想都想不到——究竟發生了些什麼,才能讓昔日囂張乖戾的混世魔王收斂一身刺,在這兒當樂於奉獻的誌願者?
高考雞湯作文都不敢這麼寫吧……
她不勝惶恐地目送梁寓沒有絲毫怨言地把東西搬上四樓,心裡隱約惴惴,怕他下一秒就本性暴露,做出點驚世駭俗的什麼事兒來。
事實證明,她想多了。
到了四樓,她略有些喘,梁寓卻麵不改色。
寢室門是開的,他給她把箱子和包放了進去。
鄭意眠再三道謝後進了寢室,正把門關好,跟室友簡單聊了兩句,門又被人扣響。
鄭意眠問:“誰啊?”
門外人聲帶著很強的辨識度,語調稍慢,纏著點兒鼻音,是她剛剛聽過很多遍的聲音。
梁寓在門外低聲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