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與此同時,經過一下午的溝通交流之後,鄭意眠寢室四個人已經差不多混熟了。
她洗完澡,正在椅子上坐下來,就聽另一個室友老三道:“聽說你今天被誌願者服務了啊?運氣真好,我都沒遇到。”
鄭意眠一邊拍水一邊回說:“那可能是服務太多人太累了,就去休息了。”
“不過我就聽說有個誌願者還蠻好看的,但是聽人說,好像隻服務了一個。”
李敏說:“那可能就是服務眠眠的那個。”
鄭意眠一愣,右手一使勁,不慎將乳液多擠了一團。
她又想到了梁寓。
老三說:“可能這就是緣分吧。”
鄭意眠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嘴角稍微下垂一點,無精打采道:“不,是孽緣。”
鄭意眠的整個學生時代,托長相和成績的福,桃花運一直很不錯。
隻是那些追求者都很高調,追她也要追得人儘皆知,大課間時候,擠過熙攘的人群,在所有人的歡呼和八卦目光中,給她送上一個包裝精致的禮盒。
雖然她也不會接就是了。
……
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世界裡,出現了一支暗中進行的奇怪感情線。
平安夜的時候抽屜裡會多出一個蘋果;忘了寫名字的練習冊發下來卻被人寫好了名字;夏天給她在桌上留一杯綠豆冰沙;冬天又給她在座位上放手握的暖寶寶;運動會忙完回來,在座位上發現一份完全符合她口味的飯——連雞蛋都知道去掉蛋黃,隻留下蛋白。
這些事情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人乾的,但她完全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也不知道這個人怎麼能把她了解得這麼透徹。
直到那一次——
關於那一次的種種,甚至是細節,鄭意眠都記得清清楚楚,大抵一輩子也難忘了——
那次她拒絕了無數次的某個炮灰男又重振旗鼓,尾隨她從畫室到教室,甚至還有點動手動腳的趨勢。
她在教室拿完東西,正不知如何是好,從天而降一大盆水,全部潑在了靠在欄杆上的炮灰男身上。
炮灰男探出身,往樓上看,氣憤道:“誰潑的水?!”
那時她看不到上麵的情況,隻聽到幾個男聲漸次響起。
首先是一個略尖的聲音:“不好意思啊,我們教室剛剛洗完窗簾,下水道堵了,就隨便潑一下,不知道你站底下呢!”
炮灰男聞了聞自己的手,更氣了:“你們拿洗窗簾的水潑我?!”
而後,樓上的另一道男聲響起,卻帶了點不怒自威的寒意:“都說了不小心,你那麼大聲乾什麼?”
炮灰男本來一副誓不罷休的架勢,往上看了眼,不知看到了誰,氣勢一下就軟了下來:“學校裡,你們本來就不能這麼亂來的!”
那男聲攙著笑意,卻意外地帶著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痞勁兒。
“你本來也不歸這個班,站在這裡乾什麼?”
略尖的男聲附和道:“怎麼樣,大兄弟你還要站那兒嗎?我們等下可能還會——”
炮灰男一跺腳,慫了吧唧,像根蔫兒了的菜葉:“我不在這兒行了吧?”
樓上的人聲色散漫:“以後也不要去自己不該去的位置。”
炮灰男嚇得下唇都在抖,憤怒地“哼”了聲,負氣離開。
鄭意眠怎麼想都不對勁,跑回畫室找自己的一個“萬事通”朋友,火急火燎地拉著彆人站在操場上,往自己班的樓上看,邊看還邊念念有詞:“我好像知道一直給我放東西的是誰了,你快幫我看看,站在那個班門口的是誰?”
——是誰?
梁寓。
那一年的梁寓還沒洗乾淨混世魔王的標簽,走路都帶著風,學校幾乎沒人能管得住他。他就像學生時代最打眼的那種紈絝子弟,站在哪兒,哪兒就有女生的議論和注目,連老師都束手無策。
於是,鄭意眠被損友無情地用一連串不喘氣的“哈哈哈哈哈哈”給嘲笑了。
“你說誰我都能理解,但你跟我說他暗戀你?梁寓暗戀你?身後追求者排排站的梁寓暗戀你?你這他媽不胡扯嗎,這他媽不是跟劉亦菲暗戀我一個意思嗎?!”
“你要跟我說梁寓喜歡誰我都不信,你現在告訴我他暗戀——暗戀啊大哥,梁寓,扛把子梁不羈,他暗戀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不是剛剛午覺還沒睡醒,你還他媽在做夢吧哈哈哈哈,這我他媽能笑一年。”
損友口出狂言:“梁寓要是暗戀你,我直播鐵鍋燉自己。”
因為這事,她被笑了整整兩年。
在損友眼裡,她這就是一段自作多情的屈辱史。
想到這,她捏捏眉心,給臉上了最後一層精華,上床睡覺了。
///
第二天六點半就得起床,軍訓七點半要求集合完畢。
地獄似的w大,六點多就已經開始帶著燥熱了。
李敏不是本地人,對這種景象感到絕望:“為什麼七點就有這麼可怕的太陽啊。”
鄭意眠同情地拍拍她的背:“更絕望的還在中午。”
軍訓男女分開訓練,訓她們的教官是連長,連長雖然對女生溫柔了那麼一點,但依然很嚴苛。
“從今天起我就負責你們,你們可以叫我教官,也可以叫我連長,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
“吃早飯了嗎?再問一遍,你們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
好不容易熬過了幾個小時,眼看就要下課,鄭意眠感覺自己的後頸被曬得發燙了。
忽然,她聽到一聲口令。
“齊步——走!”
扭頭去看,一群男生邁著還算整齊的步伐,往她們這裡走來了。
兩個連長相視一笑,擺明了就是想搞點事情。
男生逐漸走近,鄭意眠這才發現些許不對的地方……
梁寓,梁寓站在這個班,第一個。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