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報道正文寫的正是縣經濟開發區接下來要實行競聘上崗的事,這篇文章不知道是出自誰之手,對組織人事工作無疑是十分熟悉,相關文件和政策可謂是信手拈來,從製度上直陳要害,闡明利弊,句句不帶批評,但卻又句句直指喬梁這個一把手做事霸道,獨斷專行,沒有經過班子會議的集體決策,個人擅權專斷……通篇文章下來,看得喬梁都不得不佩服,寫這文章的人是高手!
看到最後,喬梁還特地去看了看文章的署名,上麵寫的顯然是筆名,而不是真實名字。
“嗬嗬,好文啊,看得我頭皮發麻,這是一篇振聾發聵的文章嘛。”喬梁把報紙放到桌上笑道。
陳方陽這會再傻也知道喬梁是在說反話,這篇文章就是批評喬梁這個縣書記的,喬梁會真心稱讚才怪,最主要的是文章還能被安排在第二版頭條上,這釋放出的信號可就非同小可了。
“寫這文章的人很厲害嘛,方陽同誌,你去打聽打聽,這個筆名叫‘東正聲’的人是誰。”喬梁冷聲道。
“喬書記,我已經打聽清楚了,鄭部長恰好知道是誰,他說這個筆名是以前的省組織部常務副部長黃勇盛,對方已經退休了七八年了。”陳方陽答
道,他口中的鄭部長是縣組織部部長鄭雙岩,他剛剛乍一看到文章就猜到寫這篇文章的人可能是組織係統的人,立刻找鄭雙岩了解情況,還真讓他猜對了,寫文章的人正是黃勇盛,鄭雙岩長期在組織係統工作,恰好知道對方的這個筆名。
黃勇盛?喬梁聽到這個名字,著實沒太多的印象,一個已經退休七八年的老乾部,喬梁不可能知道,他那時候也還是個小人物,省組織部的常務副部長離他太遙遠了,喬梁還真沒留意到。
但這會,喬梁心念急轉,已經將一些事情聯係到了一起,神色冷峻,“看來有人比我們還早想到了一步嘛,提前從宣傳輿論上來反製我們了。”
陳方陽苦笑著點頭,前天晚上喬梁剛從外麵帶隊考察回來,他跟喬梁提醒開發區的事,喬梁就讓他跟縣組織部、宣傳部碰一碰,出幾篇宣發文章,結果倒好,他們這邊文章還沒出來呢,人家已經在省日報上先一步搶先了,而是還是請動了以前省組織部的常務副部長這樣的退休老乾部來寫這篇文章。
“喬書記,這篇文章寫出來,影響怕是不小,要不開發區管委會班子實行競聘上崗的事,先緩一緩?”
陳方陽說完,似乎怕喬梁生氣,又趕緊補充了一句,“當然,這事也不是不做,隻不過咱們循序漸進的來,不要一下子步伐邁得那麼大。”
喬梁冷笑,“這事真要是緩下來,那豈不是說明咱們認慫了?我看這事不僅不能緩,還得照常推進,廣而告之,到時候請省電視台的人來進行直播,讓所有人都看看,咱們這是在公開、公正、公平的環境下搞的這次乾部競聘上崗。”
“……”陳方陽臉皮抽搐了起來,喬梁這是要硬著對乾啊!
“方陽同誌,這事就按我剛說的去辦,你讓宣傳部的人去跟省電視台的人對接,落實直播的事。”喬梁看了看陳方陽,直接就拍板定了下來。
陳方陽默默點頭,這時候他可不好再說啥了,喬梁的性格他已經比較了解,做事強硬,敢想敢乾,想讓喬梁妥協退讓是不可能的。
喬梁這時候又看似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很多人都說當領導乾部要懂得‘中庸’之道,我看不見得,‘無為’而‘中庸’,那就是另一種形式的懶政怠政,身為領導,隻要我們問心無愧,一切為公,那又有何可懼?”
聽到喬梁這話,陳方陽心神震動,一直以來他都是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遇見事兒首先想的是能不惹事就彆惹事,能躲就躲,這也是喬梁之前會給他一個‘膽小怕事’的評價的緣故,此時喬梁的話對陳方陽產生了不小的衝擊,亦是讓陳方陽反思起來。
喬梁不知道自己的話對陳方陽造成的影響,此時他忽然想到一事,“今天是市組織部的馬部長下來調研?”
市組織部部長馬妍麗今天要到縣組織部、經濟開發區調研,喬梁作為縣裡的一把手知道相關的行程安排,但他並沒安排陪同調研考察,也不需要他親自陪同,市組織部長下來,通常就是由縣組織部長作陪,他這個一把手同時也是市班子成員,無需親自陪同。
原本喬梁隻當馬妍麗此次下來是一次正常工作安排,這會喬梁忍不住多了個心思,難道說馬妍麗今天的行程也是有意為之?
陳方陽已經點頭回答道,“嗯,馬部長是今天下來調研考察。”
陳方陽說著看了下時間,又道,“估計已經在路上,她是先到縣組織部。”